大概一个世纪前,在夏威夷小岛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小吉他,名叫尤克里里(ukulele),意思是“跳跃的跳蚤”。它是一种很小的乐器,箱体通常只有23寸,4根琴弦,它的标准定弦是g、c、e、a,相当古怪。它的音量很小,声音单薄,弹不出低音,表现力也远远不如吉他。
“坏人,你要不要买那个?”袁媛指着橱窗里的一排尤克里里说。
“我想试一下这把琴。”方岩对店员说。这件尤克里里琴体表面漆成了落日色,琴颈木枕上有繁复的花纹,旋钮非常精致,售价25000日元,大概是1500华夏币。
店员忙跑过来,摘下琴。
东京到处都是小型的商业街,每条街上都有几家二手乐器店。和华夏不同,经过数十年的物质积累,人们养成了交换旧物的习惯,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二手市场,日文写作“中古”。
方岩已经逛了第3家二手乐器行。可惜,二手店铺里销售的每一件乐器都经过严格的修复、测试、定价,吉他都用塑料薄摸包裹起来,没有捡漏的可能。
这把尤克里里很轻,抱在胸前,像拿着一个玩具。琴声极为清脆,有些发干。每个品格都窄窄的,手指移动起来会挤在一起,挺别扭。方岩觉得把它玩到极致,应该也很有意思。
要不要新开发一个技能?相信在曰本玩一圈,回国时他能完全掌握尤克里里的技术。方岩犹豫了一下,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暂时没时间钻研别的乐器。
最后选了一把云杉木的红色雅马哈牌40寸吉他,几乎全新,音色很结实,售价30000日元。方岩又买了2套便宜的琴弦,4个拨片。
袁媛想去吃烤牛肉,可看见巨大的螃蟹招牌又走不动了,于是三人吃了一大顿螃蟹。
海蟹们装在小木盒子里,虽然蒸熟了,可端上桌的时候还栩栩如生。蟹肉的口感细滑,轻轻一挤,白嫩的肉从壳子里剥落,清新中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甘甜。
还有螃蟹刺身,活生生的大钳子,蟹肉露在外头,放在冰块上,咬一口满口冰凉。
夜晚的微风带着一丝树叶的香气,路灯把地面的小格子砖头涂上了一层晶莹的光芒。天空纯净高远,无限细密的繁星微微闪烁。
回到酒店,方岩擦拭了二手新吉他,开始练习。很快,他察觉到手指的细微生涩感,于是把爬格子的速度放到60的速度,像蜗牛一样爬行。
弦乐的魅力来自于手指的细微动作。
早在100年前人类就发明了自动钢琴(pianoroll),在纸卷上打孔,标记演奏的音符,用机械代替人手敲击键盘。在电脑上做音乐,也可以简单省事儿地编辑打击乐的音轨。但录制小提琴、吉他这类乐器,还是要靠人类的手。
弦乐的表情太复杂,电脑暂时还处理不了。
冯璐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双手一翻把t恤掀掉,光溜溜的背脊上是胸衣的带子,有勒过的红红痕迹。她又轻轻抬腿,把裙子脱了,两条白白的腿。接着,运动短袜也脱掉了。
亲爱的助理姐姐,你身后还坐着一个男人,你不知道吗?已经是第二天了,冯璐到底怎么回事?方岩想着,弹出的旋律有些散乱。
袁媛靠在床上对着手机,笑眯眯地玩微信,对冯璐脱衣服的行为毫无知觉。
冯璐进了浴室,又光着脚,咚咚地跑了出来,一直跑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她的身子雪白,白得刺眼。
“忘了拉窗帘了,我怕被别人看见。”她向方岩解释道。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
方岩想,这是酒店的25层,窗外连只鸟都没有。他问袁媛:“我说……”
“怎么了?”
“没事……”
方岩拿着吉他,让酒店的服务员给自己找了一间空的小休息室,弹琴到晚上12点才回去。
第二天,按照冯璐的旅行攻略,三人去了皇宫的花园玩儿。街上有不少曰本游客,女人都穿着和服木屐,站在门口拍照。
中午的时候,钱宁到了。
钱宁的旅行非常悲催。她虽然说要坐头等舱、住商务套房,但买票的时候还是心软了。公司刚刚成立,到账的资金只有30万美金,她还是买了经济舱,订了酒店的标准间。
她带了10个t恤罐子,作为公司的样品。
钱宁极度疲倦。她是个夜猫子,基本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她一夜没睡,做好了公司的keynote,又准备了各种材料、中英文合同模板,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早晨她冲了个澡,又去赶飞机,一路上还在不断修改。
到了东京,钱宁变成了一只熊猫。
本以为方岩会来接机,谁知道人家去玩儿了,根本没管自己。太不靠谱了。站在汹涌的人群中,钱宁咬牙切齿。她不仅痛恨方岩,顺便连吉卜力公司、宫崎骏也恨上了。
机场有去新宿的直达公共汽车。钱宁到酒店时刚下午1点半,登记了房子,却不能入住。她又饿又困,歪在大厅的沙发上,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醒醒,睡够了没?”一只手拍她的肩膀。
像是小时候那些迷迷糊糊的早晨,妈妈叫自己起床的感觉。很安详,很舒服。钱宁轻轻叹息着,支吾了一声。
“宁宁~~~”
这声音无比饱满,像一颗炮弹砸在自己的脸上。这语调特别熟悉,是她爷爷对自己不满的时候说话的口吻,宠爱中带着一丝严厉。钱宁马上清醒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
视线变得清晰,是蹲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