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渔县衙已被改为相公公事房,门禁森严。
实际上观渔城里诸多老兵,都曾在永安元年和枢相公一起并肩杀敌,哪怕没有任何守卫,枢相公在观渔城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汝鱼在一位士卒引路下来到书房,枢密院狄相公并不在。
这位大凉枢相公分身乏术,一边要不断和临安那边沟通,一边要准备和北蛮的谈判,偏生枢密院三位大佬中,就他一人在观渔城。
同知枢密院事和签书枢密院事这两位都在临安风花雪月着呐。
当然,也怪不得这两位。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坐镇后方运筹帷幄还行,真到了前线来,估计也就只能当个马背将军,说不准哪天吃个败仗,一世英名就没了。
李汝鱼坐下,有人捧茶,夏侯迟说了声有事,先一步走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那位帅出天际,英气多过儒气的中年男人施施然从后院走出来,手上了拿了封公事文书,一边走一边毫无真诚的歉声道:“抱歉,着实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李汝鱼慌忙起身行礼。
对这位大凉相公还是颇多尊敬。
落座之后,狄相公或是牵心公事,直接开门见山,拿出了相公气度,沉稳的道:“临安那边,陛下的旨意已经到了,观渔守将大多有功,将会重赏。”
李汝鱼没有做声。
狄相公继续沉稳着说道:“接下来和北蛮的谈判将由我全权负责,这是个苦差事啊,一个不好,御书桌弹劾的折子可以等身,至于李正将,陛下的意思,让你去开封。”
李汝鱼讶然:“开封?”
狄相公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开封犹有陛下心头患。”
开封,可能有一条卧龙。
“岳家王爷?”
狄相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抿一口放下茶杯,跳过了这个话题,将手中那封公事文书递给李汝鱼,“这是吏部和北镇抚司的任命文书,你将任总旗,领北镇抚司北卫二所。”
李汝鱼沉默着接了过来。
狄相公看了一眼左右,等人都退下后才稍微褪去了些相公威势,柔声道:“是不是觉得不公平,观渔城如此大功,却只是在北镇抚司内升官,按说,以此军功,理应得一个真正的正将官职,从致果副尉升到振威副尉,甚至加勋云骑尉也不过分。”
正将,是军队实职。
致果副尉和振威副尉则是武散官。
云骑尉则是勋官。
李汝鱼笑了笑,“倒是没觉得,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用意。”
狄相公大为赞赏的看着这宠辱不惊的少年,隐隐然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于是第一次对这少年笑道:“陛下当然有她的用意,在我公事桌上,还有一封来自临安的公事书,江秋州君子旗破阵有功,加武散官并职掌观渔副将,明白了么?”
李汝鱼恍然大悟。
难怪,感情自己的功劳全给了君子旗。
君子旗一介白衣,虽然有大功,但也得遵循大凉官场规格来,武散官并不重要,但正职是担任一城副将,这个提升简直骇人听闻。
所以才把自己的军功也放到他头上。
如此才能服众。
点点头,“倒也还不错,正将是夏侯迟么?”
枢相公点头,提起这位老部下,感触颇多,“他的任职会等你离任之后再宣布,他啊,早该担任观渔正将了,对了,他家里那个婆姨有没有说过要给你介绍相好的?”
李汝鱼愣了下,有些不适应狄相公的跳脱。
看见狄相公一脸感同身受的无奈苦笑,顿时明白过来,忍俊不禁,“也给相公介绍了?”
忽然打心里喜欢上了这位狄相公。
先前拿捏着官势,不怒而威,那就真的是大凉相公。
此刻忽然随和起来,犹如邻家大叔。
狄相公呵呵笑了笑,几年前自己还是同知枢密院事时,来巡视燕云边防,进驻观渔城,夏侯迟家的婆姨就说要给自己介绍个大屁股婆姨……也是热心一片。
起身,“我还有诸多繁冗公事,就不留你了,陛下的意思,你尽快去开封接手北镇抚司北卫二所,至于陛下真正的用意,已经赶赴开封的毛秋晴等人会详细告知于你。”
顿了下,还是好心提醒,“对北卫二所期望不要太大啊。”
李汝鱼苦笑着点头。
在北镇抚司待过一段日子,知晓北卫二所的尴尬,北方因为开封岳家王爷的缘故,北卫一所不在开封,而是在大名府。
但北镇抚司在旧都开封没有办事衙门,说出去也很尴尬,更是对开封辖境内的异人放纵,于是在编制上存在一个北卫二所。
只不过并无人领职,形同虚设。
自己作为总旗领北卫二所,和江秋州老铁没甚差别……
旋即暗暗惊心,北卫屠刀毛秋晴也要来开封,女帝究竟想让自己和毛秋晴做一件什么事情:北镇抚司只针对异人,难道是要杀某个异人。
李汝鱼脑海里立即蹦出一个人来:岳家三世子。
这位三世子原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自小体弱多病,深得王爷王妃的宠溺,却在永安年间摇身一变,成为力盖山河的少年英雄。
异人的身份简直不要太明显。
难道是杀他?
旋即苦笑不已,在岳家的地盘上,要杀岳家的世子,陛下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啊,就是夫子在身边相助,也不敢说有把握。
这就如要在临安杀太子赵愭。
回到住所,看着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