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春梦缘故,李汝鱼不敢直视毛秋晴。
但梦境里那初尝云雨的感觉,总是无孔不入的在某个时候在脑海里浮现,让少年的心里不时的荡漾一番,颇有些食髓知味的先期病症。
是以不看则罢,若是和毛秋晴对视,李汝鱼自己都能感到出自己眼神的奇怪。
毛秋晴心知肚明,羞赧之余,对李汝鱼倒是多少有了些许的好感。
若是遇见其他腌臜男子,怕是要盯着自己看,脑子里更会有无数龌蹉的想法。
吃过早饭。
宋词和公孙止水愉快的去逛街,李汝鱼和毛秋晴、秀气青年坐在中院里汇整信息。
在李汝鱼没到开封时,秀气青年已经去摸过底。
只不过还没走进杏月湾,就被岳家王爷安排的人手给拦在了外面,根本没曾见到那位在杏月湾结庐而居的异人。
毛秋晴欲言又止。
李汝鱼咳嗽一声,“有什么问题?”
她应该不会一直记着早上的事情吧,做梦啊,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由得了自己?
毛秋晴想了想,“一来就动手,似乎有些不妥。”
和秀气青年相处,毛秋晴的杀意收敛得很好,虽然恨不得一刀砍死,但如今秀气青年伤势已痊愈,自己不是对手且不说,上面且有临安那妇人的威胁。
而且她明白一件事:杀了不秀气青年,落在他手里,比死还不如。
秀气青年哂笑,“你当岳家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都一样,别忘了,这里不是临安,是开封,是大凉天下唯一一处连女帝圣旨都可以如废纸的地方。”
李汝鱼沉默不语。
心中更多倾向于毛秋晴的说法,其实这一次杀人,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的。
北镇抚司总旗,捉拿异人是职责所在。
但异人也是鲜活生命,没道理一言不合就拔刀开杀,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李汝鱼还是会出剑——但这位异人真的能威胁到女帝一手打造的盛世?
沉默了一阵,叹道:“先按兵不动,打探清楚杏月湾的情况再说。”
前院响起声音。
三人忽视一眼,起身走出去,发现是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负手站在院子角落的水缸畔,看着缸水里的睡莲,听见脚步声后转身看着三人,目光直接掠过毛秋晴和秀气青年,落在李汝鱼身上。
中年男人没甚表情。
但刹那之间,秀气青年如临大敌,不由自主的弓了弓腰,一只手已悄无声息的按在了剔骨刀上。
毛秋晴亦如此,浑身紧绷,汗毛倒竖,一股发自内心的威胁感油然而生。
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如枪。
李汝鱼武道修为不如毛秋晴和秀气青年,倒没有这种刻骨的感受,只是觉得中年男人充满了锐气,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犀利。
轻声问道:“尊驾有事?”
中年男人笑了笑,不答反问,“李汝鱼?”
李汝鱼点头。
中年男人依然笑眯眯的,说了声,若是无事,可愿意随我出城走走?
李汝鱼怔了下,“请。”
倒想知道这个不速之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汝鱼和中年男人离开后,秀气青年难得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思了一阵,转身走入后院,有些事还是早做绸缪,可不愿意死在开封。
毛秋晴沉默了一阵,提着绣春刀出了门。
走出繁华开封城,顺着汴河一路向上游行去,中年男子没有把李汝鱼当做少年看待,一语一言皆是同辈之人的交谈,为李汝鱼细细介绍了不少本地风情。
李汝鱼只听不说。
中年男子很喜欢少年的这种性情,出城后在介绍了本地粮耕风情后,便不再言语闲话,闻着稻香走在河畔,轻声说道:“这一次观渔盟约,那个男人为临安的陛下背了个大黑锅,天下读书人皆唾之为卖国贼,但不可否认,这位枢相公为大凉北方争取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安宁。”
男子望了一眼平旷田野,有些讽刺的笑意,“然而安宁需要付出代价,若是今后北蛮再有些什么天灾人祸,作为北蛮之兄的大凉,于情于理上都会拿些东西救济一番,所以你看啊,这茫茫稻花香里,今后又有多少黍米将会送到北方草原上去。你说讽刺不讽刺,大凉竟然要给自己的敌人送去一片温暖。”
中年男子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北蛮狼子野心世人皆知,那位草原雄主……嗯,怎么说呢,用临安那妇人的言辞来说,大抵也应是一位异人,其心之大,千古未有,若等得北蛮国力昌盛之时,必然铁骑南下,那一日恐怕就不仅仅的满足于大凉的半壁江山,而要鲸吞大凉和大理,彻底统一这片天下。”
李汝鱼暗暗心惊,这中年男人的看得很远,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视角高度。
中年人又道:“年号永安十二年,大凉从没永安过,永贞年号又能多少年?何为贞?何谓正?天下人或不尽知,但临安那位坐在垂拱殿里的妇人知晓。”
顿了顿,语出如斩钉截铁:“大凉的永贞,当是国内昌平,四夷臣服!”
李汝鱼深有同感。
中年男人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李汝鱼,“那妇人眼光不错,假以时日,你必然会在大凉这天下书写一番盛世fēng_liú。”
李汝鱼略有吃惊。
他究竟是谁?
敢称呼坐镇垂拱殿的女帝为妇人,这大凉天下貌似没几个人有这底气。
中年男人知悉李汝鱼心中的疑惑,笑了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