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声音,在惊雷里,惊醒了青云街无数仕途官老爷。
深深殿宇里,乾王殿下双手抱枕脑后,天魔凶相的脸上带着享受不尽的舒爽,侧妃徐秋歌赤裸如白条,跪坐在他腹上。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如有千只触手,让这位乾王几欲纵身入云端。
忽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声音,似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赵骊怔了一下。
莫不是西军摧山卒那边出了问题?
弯腰坐起,一把推开徐秋歌,在这妖娆女子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记,狂笑道等下回来收拾你。
赵骊带着同样被惊醒的府兵来到门口。
顿时哭笑不得又莫名其妙。
这少年疯了?
想了许久,让府兵都退下,赵骊不打算出去逞一时意气,明日在大朝会上,参赵信一个督管属下不力的罪名便是。
遭受无妄之灾的不仅有乾王赵骊,还有闲安王赵长衣。
闲安王府大门,就差没被李汝鱼拿刀给劈了,少年在王府门外拍打了一阵,却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让闻讯站在门后的赵长衣哭笑不得的话。
“赵长衣你就是个龟儿子!”
这句蜀中地方话可轻,轻得赵长衣可以忽略不计。
亦可重,重到赵室群臣能以辱骂先皇之罪让李汝鱼进天牢。
轻重之间的拿捏,皆看明日女帝态度。
少年发狂,临安夜醒。
距离李汝鱼小院不远处的精舍里,黑衣文人还在闭目听书,青衣唐诗一句又一句的念着,每每读到精彩书,先生都会轻轻点头。
她便停下,等先生揣摩后,再读。
今夜读的是江秋州大儒苏伴月的《论君策》。
在李汝鱼高声读圣贤时,青衣唐诗便放下书,到了院子里,直到李汝鱼从闲安王府前离开后,才回去重新坐在黑衣文人对面。
轻声笑了:“那少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了。”
黑衣文人难得的挑了挑眉,毫无理由头绪的说了句,遇见这种狐狸精,发疯算轻的,换作其他人,早成了牡丹花下鬼。
想必如今临安城,无数男人在艳羡少年罢。
青衣捂嘴偷笑,白日里见过那王妃一眼,着实是女人中的妖精,其天生妖媚足以引惊雷的罢。
但旋即情绪有些黯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宋词。
小朝会后,群臣退下。
只有吏部尚书谢琅留在垂拱殿,这位大尚书如苍蝇一般不停的在女帝耳旁嗡嗡嗡的述说着,翻来覆去就一句:王妃如此行事不合情理,有失纲常,请陛下阻之。
妇人心里很无奈,表面却不动声色,耐心听着这位大尚书抱怨。
于情于理,这件事谢琅做的没错。
李汝鱼是他看重青睐的未来孙女婿,只要将来在仕途稍微有点成就,这位大尚书就会大手一挥把谢晚溪嫁给他。
所以谢琅的担心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最好只好忽悠这位两朝臣子,说这件事朕会处理,保证不会让岳家王爷迁怒李汝鱼,也不让你家那个晚溪吃醋云云。
谢琅大尚书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垂拱殿。
谢琅走后,妇人将手中折子往桌子上一丢,看向正在整理先前小朝会后起居郎留下纪录文本的柳隐,“怎么回事?”
茫然着呐。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朝会上,赵骊参了赵信一本,说他管辖不力,北镇抚司某位总旗深夜扰民。
赵长衣虽然笑而不语,但用眼神暗示了自己,是李汝鱼惹的事。
其后谢琅又这么不厌其烦的告状。
柳隐呵呵笑了起来,“陛下您可能还不知道,昨夜有个少年,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忽然满临安城的乱窜,边走边高声诵读圣贤语,其后更是跑到乾王府邸和闲安王府邸前拍门大闹,挑衅的意味不要太强。尤其他那条花斑,狐假虎威狼嚎了大半夜,吓得不少小儿夜啼,嚣张得让人无语。”
妇人抿嘴乐了,“他为了什么?”
柳隐摇头,“谁知道呢,也许和岳王妃有关罢,那少年最后也不敢回去,半夜敲开了一家客栈,将就着对付了一夜,大清早还是毛秋晴赶去支付的旅费。”
妇人隐然猜到了,无奈的叹气,真是个狐狸精啊……这样下去,那少年指不准真会被她生吞活剥了,头疼。
柳隐压低声音,“今天宗正寺那边没发作,但应该会有人要出面弹劾李汝鱼,昨夜他在闲安王府前,大骂闲安王爷。”
妇人蹙眉,“骂什么了?”
柳隐欲言又止。
“说吧,朕饶你无罪。”
柳隐这才说道:“他说,赵长衣你就是个龟儿子。”
妇人愣住,许久才缓过头来,扶额而叹,“越发无法无天了啊。”心中反而是喜悦的,这样的少年,有血有肉而鲜活。
熬过这一次诱惑,少年心智将越发坚定。
挥挥手,“宗正寺那边朕会打点。”
柳隐应是,将起居郎留下的文本记录合上,说了句没问题,这才轻声问道:“陛下,这样下去,微臣担心啊。”
万一岳王妃真的和李汝鱼发生超乎情理的事情,后果难料,极有可能引发南北动荡。
更怕这位王妃假戏真做,万一真喜欢上了那少年怎么办?
妇人嗤笑了一声,“不会。”
世间最爱她的人是岳平川,但最了解她的人却是自己。
这个妹妹啊……她是那条祸国的狐狸精也好,是那位一笑引烽烟而灭一朝的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