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人对你说谢谢时,很大的可能,她已视你为陌生人。
范夫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时候不是去挽留阿牧的时候,而是应该想办法杀了李汝鱼,甚至阿牧!
相对于得到阿牧,范夫子还是觉得活着最重要,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所以阿牧,你是要杀我吗?”
阿牧点点头,一脸认真。
大虫说过,如果有男人骗你,就亲手用剑劈他。
大虫不会错,他说的都是对的。
范夫子有些失落,旋即冷笑一声:“所以,你们觉得能重新站起来,能重新拿起长剑就能杀我了?”
阿牧呵呵了一声。
李汝鱼缓缓将手伸到怀里,拿出那一叠会子,一脸绝然的挥剑,数千辆会子在剑光飞舞里,化作满天飞絮,如大雪纷飞美不胜收。
于此同时,阿牧也掏出了怀里的几枚铜板,扔进了杏月湖。
虽然已经不被钱之重所沉压,但范夫子应该还有手段,否则他此刻就应该仓皇逃窜,而不是镇定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杀他。
范夫子哈哈大笑,“钱是无辜的……”
李汝鱼摇头,“范文正公曾夜读史书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范夫子冷哼一声,“范文正说的就是对的么!”
李汝鱼道:“因为他是圣人。”
范夫子大袖一挥,“别以为你们身上没有会子和铜板,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又岂非只有那点手段!”随着话音落地,两张会子从范夫子大袖里飞出。
两张会子,本是两张纸。
却平展如剑身,飞出来之后,亦如两柄飞剑,直刺李汝鱼和阿牧。
李汝鱼一剑劈落。
竟起金属交鸣声,那张会子竟夷然无事的倒弹,旋即一个翻卷,悬停在范夫子身前。
而阿牧则是侧身让开。
那张会子如剑一般,刺入远处坚硬的泥地里,三寸长的会子竟然全部没入了泥里。
简直强得变态。
范夫子哈哈大笑,“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
笑话,我身怀会子数十张,每一张都是一柄剑,真让我出手,哪怕是全盛时期的阿牧都不一定稳胜我,何况她此刻受了伤。
李汝鱼不无怜悯的摇头,“你不配为读书人。”
虽然文人相轻,但读书人修身养性,谦逊自身,不为如此狂妄自大。
先前写四字后,李汝鱼体力尽失,如今终于恢复,不再犹豫,也深恐夜长梦多,万一王琨再派人前来,那可真杀不了范夫子了。
执剑,轻声道:“请将军执剑!”
先前执剑轻声说一句“请先生执笔”,便有读书人负手站青山出现在身后,这一次说请将军执剑,刹那之间,李汝鱼身后,一尊巨大的披甲巨人拔地而起,姿势和李汝鱼一模一样。
那双空洞的眸子毫无情绪的俯视着范夫子。
杀伐之意骤然扬起,整个杏月湖畔仿佛在刹那之间进入了隆冬时节,分外寒冷。
李汝鱼沉默了一瞬间,然后说道:“请你去死。”
但李汝鱼还没出剑,阿牧先一步出剑了。
大虫说了呢,要亲手用剑劈那些个欺骗过的我男人。
所以,我亲自出剑杀你。
阿牧一剑,不再顾忌伤势,漫天星辉如洪流一般席卷范夫子,将范夫子的身影湮没其中,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无数会子从范夫子怀中飞出,化作无数长剑和漫天星辉激荡在一起。
李汝鱼叹了口气,没有将什么单打独斗的江湖道义。
一步踏出。
两步疾走。
三步作奔。
四步成势。
十步时,李汝鱼刺出一剑,身后高大的披甲虚影亦刺出一剑。
这一剑,不如夕照山下一剑破城楼,也不如开封榆林下败岳单的那一剑,但这一剑,亦不可小觑,长剑呼啸处,李汝鱼身后仿佛浮现了一片尸山血海。
十步一杀!
漫天星辉和无数会子飞剑,都在这一剑下被荡开。
李汝鱼一剑直刺范夫子心脏。
噗!
血花扬起,惊艳了时光。
李汝鱼弃剑后退了一步,却怔住了,阿牧也怔在那里,范夫子也一脸痛苦的怔在原地。
为什么?
李汝鱼这一剑,贯穿了范夫子的心脏。
但在范夫子的身前,被李汝鱼长剑贯穿的,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宁浣!
那个原本应该被范夫子的会子压得无法动弹的宁浣,却诡异的出现在了范夫子和长剑之间,用小小的身躯为范夫子挡这一剑。
可惜终究挡不下。
李汝鱼一剑,直接将两人贯穿,心心相连。
一个愿意为了男人而死的女人……
李汝鱼有些感伤,隐然明白了宁浣为什么能挣脱范夫子的会子重压,因为她心中只有一个人,容不下其他杂物,因为钱在她心里,比不上范夫子万分之一。
所谓的重压,在她身上皆不可能。
先前一直不动,只是因为范夫子在她心中形象崩塌而导致的心神空白,当她醒悟过来,依然愿意为了那个完全不爱她只是在意她ròu_tǐ的男人而死。
但……
两个人都要死。
范夫子看着嘴角沁血的宁浣,痛苦的问道:“为什么?”
宁浣笑了,凄婉的笑,“范郎,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先前的话,都只是迫不得已说的谎话对不对?”
范夫子的脸色痛苦,生气迅流逝。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