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垂拱殿里,妇人刚从早朝下来,情绪不是很好。
今日大朝会上,昨日里本就在垂拱殿和中枢重臣定下的事情,却遭到了全体文武百官的反对,致使政令难以施行下去。
自赵愭反凉立国新凉后,临安朝堂这边经历了大动荡。
左相一职随着王琨叛国空缺了出来,由右相宁缺顺势递补上去,而副相公,参知政事谢韵也顺利的再上层楼,担任右相。
原本最有资格担任参知政事的吏部尚书谢琅,却没能得到眷恋。
反而让礼部尚书周妙书给捡了便宜。
想来也是,女帝本来就有心弱世家,如果让谢琅担任参知政事,这便有违初衷,你陈郡双璧一个担任右相一个担任副相公,两两勾结,怕是要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不论是女帝还是三省六部的中枢官员,甚至枢密院那边,哪怕是不愿意看见女帝弱世家的仕途官员,也不愿意看见这种局面。
一个世家两相公同朝当政,会将其他人打压得难以抬头。
按说,本该成为参知政事的谢琅却依然驻步吏部尚书,这位老臣应该颇多怨言,然而并没有,其实从谢韵担任参知政事时,谢琅对这一天就有心理准备。
是以这一天到来之日,他看得很平淡。
况且自己并非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如今天下出现乱局,政事上稍有不慎就会翻船,如果谢韵出点差池被贬相,那么自己将毫无疑问的顶上去。
而且很可能直接越过参知政事周妙书,问鼎右相。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家那个如今大凉天下无人不知的谢家晚溪在大内深得圣宠,有事没事就被宣召去垂拱殿。
皇室藏书,只要小小想看,女帝不无不允。
更有甚者,还让小小有空跟随大儒黄裳参与续订《道藏》一事,让小小获益良多,如今临安官宦士族间便有这么个说法:凤梧双璧照月柳,小溪晚来流银河。
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谢家晚溪将来的成就,还在凤梧双璧江照月和柳隐之上。
如果不是因为大家早就知晓谢晚溪和李汝鱼的关系,恐怕谢琅的府门早就被临安中枢重臣的媒婆给踏烂了。
今日大朝会争论之事,不过是女帝和一众重臣说定的,让在地方出仕终于颇有政绩的江照月回临安,进入尚书省的事情。
这便是真正的女子仕朝堂了。
三省六部的中枢大佬对此意见不大,当下这个局面,不是女子仕朝堂的问题,而是如何解决镇北军和西军。
但是其余百官哪管那么多。
女子仕朝堂于理不合,先反对了再说,至于镇北军和西军的麻烦,又用不着我们操心,你们那些中枢大佬和女帝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女帝当然知道朝廷那群臣子在想什么,可也无奈。
如果大凉朝堂群臣抱团,除非是暴君,否则还真拿那群读书人没办法。
不过在听到北方传回来的消息后,女帝情绪大佳,对一旁和柳隐切磋小词心得的谢家晚溪笑道:“想不想知道你家那条鱼又做了什么事?”
周小小赌气的道:“不想。”
倒也不是对女帝脾气,而是在埋怨李汝鱼。
本来好不容易从北方回到寿州,可以回临安相见,从此在一起,可他却要去开封,而且不是为了公事,是为了一个女人去开封。
小小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妇人呵呵笑了起来,“你也别怪他,毕竟男人啊,总得有热血和意气,如果他连阿牧都不愿意相助,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一颗真心?”
小小撇嘴,“不稀罕。”
妇人无奈,轻声道:“他在开封杏月湖畔,杀了范夫子,这个范夫子是个异人,而且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异人,曾经辅佐亡国之君成功复仇,这位范夫子也是位经商好手,本来将要入仕伪帝朝廷的户部尚书,李汝鱼这一杀,倒是对天下格局影响甚大。”
当年让他去杏月湖畔杀一个异人,不曾想根本不存在那么一个人,然而造化弄人,李汝鱼终究还是在杏月湖杀了一位媲美圣人的神。
财神。
周小小哦了一声,“有什么影响。”
一旁的柳隐笑眯眯的道:“影响很大,如果范夫子入仕成为户部尚书,很可能和王琨一起,彻底压得岳单无法动弹,如此北方势必要拧成一股麻绳,但范夫子死了,王琨没有这等强助,很难彻底压制岳单,北方开封的伪朝堂,依然是双方博弈之势。”
妇人点头笑道:“三方。”
实际上最新线报显示,太子赵愭并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荒淫,隐忍得极深,虽然目前有和岳单联手对抗相公王琨的架势,但彼此之间终究少不了勾心斗角。
小小恍然,聪慧如她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重大意义,“所以,您是打算对北伐叛军?”
妇人点头:“不能拖了,毕竟你家那条鱼这一次在杏月湾还引出了一位圣人,不能再给北方休养生息的空间。”
小小哦了一声,“那蜀中呢?”
妇人沉默半晌,“看情况。”
关于蜀中赵长衣,春秋院那五人的意见惊人的统一:赵长衣会是自己不破不立的最大阻力,极有可能在这一场乱局中成为最后赢家。
所以自己必须尽快平定北方,然后顺势拿下蜀中西军。
“那什么时候出兵?”小小有些担心。
妇人沉吟了一下,“快了。”
又道:“不用担心你家那条滑溜的鱼,看这一次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