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之自信,来自于她将剑道融入天地大道的道家手笔。 然而此刻李汝鱼,却似真的剑仙。 春毒烧心,李汝鱼浑身肌肉都在燃烧,无穷潜力一丝一丝的洋溢着,从摘星山庄到澜山之巅,一条细线就像是一道伤痕。 摘星山庄里,目睹这一切的西门大官人没有过度的震惊。 神态淡然的轻唤了一声。 一个老仆人立即推门进来,“大官人,有什么吩咐。” 西门大官人咳嗽了一声,“去,去请那两位,速至澜山之巅。” 老仆人应声欲转身而去。 西门大官人又唤住他,“将我那柄长棍取来。” 今夜夜色正好。 可惜有人不懂感恩,这夜色下只怕会有血腥气,西门卿不得不防,若那少年真是发了狂,仅靠两柄悬名三十三剑客图的剑,不见得能拦得住那少年。 至于尼姑庵里那个道姑……西门卿真心没把握,她会因为一个少年出手。 所以,还得靠自己。 世人皆知我西门卿胯下长棍厉害,却不知道我西门卿也学过拳棍,这些年异人武道节节拔高,自己何尝没有拔高。 而且,自己的棍棒功夫并不差。 当年之所以被那汉子得手,只是因为喝醉了酒而已。 现在? 那汉子若是成为异人,自己有信心三棍将他打杀——哪怕他的武道也在节节拔高,但哪有怎样,我之长棍可朝天。 老仆人刚出门,房间里忽生一股妖风。 错眼之间,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人,穿一身武人喜欢的华贵短襟,腰间配了剑,面目颇有天王相的不怒自威,神态却很是随和,负手而立,轻声道:“大官人,何人之剑上了澜山之巅?” 西门卿一脸恭谨,“王将军知晓了?” 姓王的将军,亦是一位剑客,闻言颔首,“恐怕此刻整个颖昌府的高手都察觉到了这股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剑气异动。” 西门卿苦笑,“大唐那位谪仙人的弟子,李汝鱼。” 王将军愣了下,倒是有趣。 谪仙李白的弟子竟然也有了这等剑道修为,窗畔忽然响起声音,“义弟休慌,愚兄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窗畔出现一道魁梧身影。 这人一出现,如果说摘星山庄的男子才貌有十斗,那么西门卿独占五斗,剩余五斗中,窗前的魁梧汉子当占三斗半。 魁梧汉子留着留着五绺美髯,端的是潇洒,五官也是俊美至极,乍然一看,简直是帅气沧桑大叔的标准典范。 西门卿一见他出现,顿时大喜过望,“有兄长和王将军佐助,今夜摘星山庄当平安无事。” 姓王的短襟汉子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服这个依靠拳头和自己一起悬名三十三剑客图的人,拳头粗鄙,不过是匹夫之勇,哪有剑道高雅。 魁梧汉子瞪眼,“王重师你少在这里嘚瑟,信不信我一拳砸你个半死。” 天穹倏然起闷雷。 自带天王相貌的王重师哦了一声,“就凭你?” 魁梧汉子大怒,“就算在黄鹿镇出现过的王越,老子也能一拳砸他个稀烂,何况你区区王重师,亡朝无主之将军?蝼蚁耳!” 然而说了王越,说了王重师的名字,天穹之上闷雷反而消失不见。 西门卿对着花园里凭空的道人稽首,“有劳公孙先生了。” 道人手持拂尘,腰间佩剑,出尘之气着实让人羡慕,两绺美髯欣长,一身道袍极其华丽,微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佩剑的短襟汉子王重师,魁梧美髯的帅气大叔张定边,之所以能悬名三十三剑客图而不被北镇抚司怀疑是异人,皆因他俩出手时,有这位公孙先生蒙蔽天机而不引惊雷。 也真因为如此,西门大官人才有勾搭刘族大小姐,甚至叫板李汝鱼的底气。 摘星山庄,看似女子居多。 然而谁知道,我摘星山庄藏龙卧虎,王重师的剑槊之妙冠绝颖昌,在那个末朝乱世里,堪称天下无敌,而魁梧汉子张定边,拳头之勇猛,连开国皇帝都忌惮,至于尼姑庵那位道姑,更是西门卿最后的王牌。 再加上半人半神仙的公孙先生,有什么人物是摘星山庄不敢正面硬撼的? 哪怕是夫子在此,西门卿也有自信。 更何况还有自己的朝天之棍。 澜山之巅,忽有剑气起苍黄,睥睨天下的剑气,在此刻吸引了所有颖昌府的江湖中人,无数高手从黑夜里苏醒过来,起身望向澜山之巅。 这一夜,整个颖昌府的江湖都被惊动,无数靠着江湖吃饭的人悄然离家,绕过摘星山庄,也绕过了那座道观,悄无声息的潜伏在黑夜里。 但来得更早潜伏在黑暗里的,却是一位从开封便跟随而来的持枪人。 山巅有少年持剑。 李汝鱼手中剑无名,当初在开封榆林战岳单,夫子千里送剑。 很难说,此刻的李汝鱼还处于清醒状态,尽管此刻的站在山巅明月下,衣衫在夜风中飘摆,看起来有一丝剑道高人的风姿,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欲疯未癫的气势。 李汝鱼持剑长啸,张狂之意睥睨六合八荒,眸子里仅有的清明,随着这一声长啸后,越发黯淡。 少年心中有火无处泄。 唯有拔剑。 拔剑,斩天。 一道剑光,如凛冽月光,向着天穹明月激射而去,又在半空消失殆尽,人终究是人,不是仙,再强的人,也无法真的斩天。 然而饶是如此,天穹亦有感。 没有风,亦没有云,天穹之上却有滚滚闷雷,排空不尽,绵延至数百里之外。 这一夜,以颖昌府为中心,包括开封府、应天府、唐州和蔡州,方圆数百里之内,所有人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