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白起。
这一句话告诉全天下人,今夜澜山之巅,我白起静待尔等剑来。
这一句声音不大,在澜山之巅响起,却惊动了千里之外的三个人。
开封城外汴河之畔,草冢里的直钩垂钓人倏然睁开双眼,目光越过千山万水,直直的落在了李汝鱼身上,有些讶然。
这位直钩垂钓人见过李汝鱼。
却不曾想这少年身上竟还有如此秘密。
只不曾想直钩垂钓人的目光刚落在李汝鱼身上,或者说落在白起身上,这位千古第一杀神冷笑了一声,毫无尊崇,云淡风轻的抬手在身前虚空随意一抹。
轻描淡写的一抹,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但直钩垂钓人那双可以看透天下的眼睛里,却只觉眼前出现一片血色,遮挡了自己望向澜山之巅的视线,圣人亦不可看破。
直钩垂钓人长叹了口气。
而远在广西境内,有条青牛在夜色里临溪而卧,有个牧童就着青牛的肚子小睡,倏然间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向澜山方向,只是老气的摇头叹了口气,“好一个杀性之人。”
小溪上空,有淡薄紫气氤氲如雾。
更远一点的北方,如今换了守将的观渔城里,有个中年人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后来到屋外,心依然然阵阵悸动只为那不知从何传来的杀意。
许久,这位画道圣贤才回屋,给那个关门弟子扯了扯棉被,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我钟铉不为圣人,何忧圣人事
李汝鱼的眼中,看不见澜山之巅上的所有人,但张定边却战意炽烈,心中多年郁结在这一刻冰消瓦解,什么义兄的大汉江山,什么兄弟义气,什么陈理,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人生一世,当求一个巅峰快意。
镜心通明的张定边,走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这一刻他的眼中,没有江山没有沙场没有拳头和杀戮,只有跟随本心的快意。
澜山之巅,有龙吟凭空响。
澜山之巅,有一头血色伪龙,悄无声息里化作一条金色蛟龙,盘踞在天穹上,目光没有俯视整个天下,而是望向星空之上。
真蛟龙
张定边只觉浑身一阵轻松,满心逍遥,只觉不战不快,一阵大笑,疯癫一般的大笑,许久之后,笑声才曳然而止,一脸轻松的道“我张定边能和白起一战,此生痛哉,且接我一拳”
这一夜,澜山之巅上,元末第一猛将张定边,一刹入圣贤。
已有圣贤之姿的张定边顿足。
身影于刹那之间如一道流线扶摇上星空,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在天穹上竟然只剩下一颗小点,悬挂在明月之畔。
李汝鱼置若罔闻,颇有些寂寞的低头抚剑,充满杀戮的眼眸却如情人般温柔。
我剑,好久不见。
星空之上,入了圣贤之姿的张定边本该一拳轰落,却只是静静的悬在空中,看见了一辈子都没有看见的风光。
那一拳久久不落。
天穹之上,张定边化作一颗星辰悬挂在明月之畔,这一幕足以震撼无数人。
但李汝鱼的杀戮之姿,却更让人心寒。
不明真相的看热闹,只觉得那个少年这一刻简直帅得没有人性可言,但知道真相的人却心胆俱寒,比如颖昌府那位大善人西门卿。
他觉得自己很强。
可再强也不觉得,自己手中那根长棍能到杀神白起手中去称称斤两。
西门卿萌生了退意。
丢脸事小,丢命事大,摘星山庄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等着自己去浇水,若是死了,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们可怎么办。
想到这,西门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只是走了几步,发现公孙先生并没有跟上来,回头望去,却见公孙先生一脸复杂,半人半神的公孙先生此刻眼眸里的情绪,西门卿从来没见过。
那是何等的绝然
慷慨赴死也不过如此。
西门卿想不明白,却还是轻声问道“先生,不走么”
公孙先生回头叹了口气,“你走罢,山下有人等你。”
西门卿一脸迷惑,“谁”
公孙先生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直到看到西门卿提棍下山后,这位半人半神的道士才轻轻喟叹了一句,情绪复杂。
武二在山下等你。
按照今夜的计划,本该是杀了那少年后一起下山时,兄弟们一起动手杀了西门卿,再以西门卿的万贯家财,一众兄弟去北方等待战乱,再谋梁山大计。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王重师败了,张定边上了星空没有动静,而李汝鱼又是此等杀戮姿态。
但无论如何,必杀李汝鱼
哪怕此刻的李汝鱼是杀神白起,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公孙先生缓步走向李汝鱼,丢掉手中的拂尘,一手按剑一手大笑道“今夜,我等就为公明哥哥报仇”
蒙蔽了天机的公孙先生再无畏惧,视死如归坦然豪笑“水泊梁山公孙胜,今夜以手中三尺青锋,请李汝鱼为春风关死去的公明哥哥陪葬”
我并非半人半神。
我只是入云龙公孙胜,梁山水泊里的一条好汉,略懂一些天机道法而已。
我自问不是你李汝鱼的剑道对手。
但无妨。
我还有一众兄弟
今夜的事没有对错,也没有正义之说,一切都很简单,只因你在江秋州杀了知州徐继业,而徐继业又是梁山水泊大哥宋江。
这就是绿林好汉的恩怨。
不是因为你李汝鱼是女帝之剑,也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