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鱼不言语。
事关道家正统,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争辩出来的。
想来天下道家,将来为了这正统之争,必然有一战,只不过龙虎山天师府因附庸于大凉女帝,目前来说,似乎是正统。
王子乔却不认同,“那么妖道左慈、贤师,以及在澜山之巅惊鸿一现的算命汉子呢?”
“都是旁门左道?”
“殊不知,大凉天下已病态,道家百花争鸣,没有谁是真正的绝对正道,如今大道飘渺,若是龙虎山天师府率先有人证得大道,那么它自然可称为天下道家正统。”
“但若是这大道被青城抢先证道了呢?”
“或者是妖道左慈、贤师、算命汉子,乃至于我王某,皆有可能。那时候的道家正统是谁,龙虎山天师府是否就成了你口中的旁门左道?”
李汝鱼哑口无言。
说不过!
王子乔不仅是读书人,也是修道之人。
懂的比自己多。
况且涉及到道家正统,自己这点水平确实说不过王子乔这位神仙中人,除非让自己准备几日,找那个异人浮生多多了解学习一下,尚有机会。
想到此处,李汝鱼直接打断王子乔,“关于道统之说,如果你今日能活着离开鸳鸯湖,自然会有龙虎山天师府的新天师张元吉来和你争辩,我只是好奇,你的道术能仿阿牧之形,为何连阿牧的剑也能仿?”
王子奇闻言乐了,笑道:“首先,今日我肯定是能活着离开鸳鸯湖,倒是你,能不能活离开鸳鸯湖,貌似你已经说了不算。”
“其次,张元吉其人,庸才耳,若非天师府底蕴够深,有张正常给他打下的根基,他这个天师将是历届最弱者。”
“第三,这一点说给你听也无妨。笙歌造物化形,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到底这是道术和音律之术的结合,但并不能如你想的那般,笙歌起便可以湖水塑造出天下各大剑道名家,还需要一些媒介,比如,塑造阿牧,需要阿牧的一滴血。”
顿了一下,“现在你应该相信,阿牧在我手上了罢。”
李汝鱼不得不信。
对当下的局势感觉有些棘手,能否在杀了王子乔后快速找到阿牧,若是找不到阿牧,岂非她要溺死在鸳鸯湖中。
很快有了计议。
既然不能直接杀王子乔,不妨先找到阿牧,了却了后顾之忧,再杀王子乔。
然而立于水面之上的王子乔似乎早就看穿了李汝鱼的心思,“你想先找到阿牧?我有那么蠢,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此刻已快近晌午,为何鸳鸯湖畔依然大雾遮天不见冬日?”
继续道:“因为我在这里。”
可以说,为了杀李汝鱼,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先是借着吴渐和龙鸳调虎离山,去掳了阿牧作为人质,又趁李汝鱼和吴渐大战之时在鸳鸯湖上布下道家大阵。
这阵法困不住夫子剑魔独孤之流,也困不住风城主,但困李汝鱼足矣。
可以说,如今的鸳鸯湖,就是自己的主场。
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在这片大阵之中,自己几乎可媲美圣人。
李汝鱼根本不可能破开阵法找到阿牧,更不可能杀自己,若是自己一死,则阿牧必死,所以除非李汝鱼是拔吊无情的渣男,否则他只能死。
为了阿牧而死。
只不过有些事情很讽刺,有些男人为了女人浴血而死,然而那个女人却转身就找了其他男人,双宿双飞快活的很。
十余年前就有这么个例子。
有个青年喜欢上了邻家女孩,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似乎要成为一对鸳鸯眷侣,然而上元节灯会时,那女子被地痞调戏,那青年拔刀失手杀了地痞。
因是过失杀人,倒也没判死刑,只不过几十年牢狱之灾免不了。
倒也是庆幸。
刚坐了五年牢,顺宗驾崩女帝登基,于是大赦天下。
那位可怜人终于出狱。
然而回到家中,见到了那个曾经说要山盟海誓水枯石烂相守到白眉的邻家女孩——她并没有一直在家,只是恰好回娘家。
可怜人绝望的发现,曾经的爱人不仅已婚嫁,还有了孩子。
四岁的孩子已经会喊叔叔。
何等讽刺?!
所以,男人,且莫为了女人冲动,你的一时错误,毁掉了你自己的一生,然而她只是会伤心一段时间,然后找个其他男人投怀送抱承受胯下之欢。
当然,也有烈女。
然而世态大多是前者,烈女罕见。
先前已拔剑斩天术破了水人阿牧后,长剑已经归鞘,此刻李汝鱼又按剑,强忍着五指骨折的痛楚按剑,一脸认真的道:“你觉得我未来如何?”
王子乔想了想:“身为女帝之剑,只要不行差踏错,将来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我观你之气运,大鱼化鲲又沾龙气,且又被人做了个一龙同根的局,只怕将来不仅是一人之下而已,那位女帝陛下,只怕也会成为你帐暖之人。”
李汝鱼笑了:“事实确实如此,这样的我,会差女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阿牧的死活,我真的不在意,一个被自己睡过的女人而已,天下多的是。”
王子乔哈哈一笑,“我差点就信了。”
李汝鱼缓缓拔剑:“你会信的。”
拔剑很慢。
出剑很快。
用的依然是刺客之术和十步一杀。
剑出鞘的下一刻,李汝鱼就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