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落下。
落至锦官城上空之前,便轻轻伸出了一只手。
仙人未至,整个锦官城却似被看不见的手重压,方圆一两千米内,无论是贩夫走卒、飞鸟走兽,还是武道高手文教大儒,皆承重压。
坐者难起身,站着欲下蹲。
若从上空看去,便能发现锦官城的地面,被勾勒出一只手掌。
巨大的手掌。
掌心处,便是那座王宫。
最掌心处,便是那个一身白衣按着锈剑的青年。
仙人伸手。
欲抚李汝鱼头顶。
此谓仙人抚顶!
抚顶,却非是结发受长生,而是渡你过河。
横桥奈何的河,名忘川。
李汝鱼看着从天而落的仙人,看着那欲抚自己发顶的巨大手掌,看到了藏在那只巨大手掌里的那柄长剑,已有定夺。
此刻整个锦官城的万物皆受重压。
李汝鱼为甚。
但他能承受,依然挺直腰躯,只是因为即将出剑,双腿又略略下挫。
纵然如此,仙人未至大手未落之前,李汝鱼的脚下,青石板先是发出轻微的哔哔声,出现无数细小如发丝的裂缝。
随着仙人至上空数百米时,脚下那些青石板,再不能承其重。
噼里啪啦声中,青石板上出现无数条宽大裂缝,以李汝鱼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延散而去,甚至穿透了王府,直达数百米外。
宛若一张无比巨大的蛛网。
仙人再下。
本以裂缝的青石板便轰然爆碎,王府内外,漫天碎石飞溅,飞沙走石壮观至极。
李汝鱼深呼吸一口气。
欲拔剑。
然而李汝鱼还没来得及拔剑,便见远空一道红光,如彩虹一般,其余平地,高于高空,又落向王府这边。
化虹之光落在青衣唐诗护身神像上。
锵!
铿锵脆鸣响彻天地。
红光显影,露出一道娇俏苗条的身影,手执一剑,剑底扬尘,剑尖点在不动明王的两眉之间,激射起阵阵火花。
突兀起来的是为女子。
执剑悬空,五官之美毫无瑕疵,一身红衣被风吹拂,于是便紧紧的裹在那苗条娇躯上,徒增了几分青涩之美。
仿佛永远长不大,依然是个邻家小妹妹。
红衣宋词!
曾经的大凉储妃,又名张绿水。
不知道为何,李汝鱼忽然想起了春节时分,某个人在吃了自己和谢晚溪的狗粮后,讪讪不平的在自己脑海中说李汝鱼你这家伙一定是**带钩钩的,怎的这大好女子都愿意跟你,陈郡谢氏晚溪不提,就算不是异人道韫,也是千古罕见的才女之风姿,那绿水红衣,若为异人,便是倾国倾城的半岛妖女。
老子不服。
作为异人,我总以为无所不知的我才是主角,然而……没天理啊!
李汝鱼当时没理解鬼哭狼嚎的那家伙。
也不懂半岛妖女是什么意思。
现在也不懂。
绿水红衣,真是妖女?
然而又怎样。
在此刻,她愿意来到这里,为了自己而来到这里,向着曾经的姐妹、曾经的恩师出剑,这份情,我李汝鱼又怎么会因为妖女二字视而不见?
于是心中微暖。
至于是否会喜欢上这位有可能是半岛妖女的红衣宋词,李汝鱼不愿意去想。
随缘。
而且她和小小不对付,今后事情愁人呐。
然而红衣宋词一剑,点中不动明王的眉宇之间,本是不败之势的不动明王,竟然在刹那间流光摇曳,隐然有要崩碎的迹象。
着实令人意外。
李汝鱼十步一杀,如此强势,都只能洞穿而不能让它崩碎。
宋词这一剑,为何有如此伟力?
李汝鱼不懂,但唐诗明白。
这位被不动明王庇护的女子看着悬空的红衣宋词,一脸愠色,怒道:“宋词,你真以为凭你的剑,可以破我的不动明王势?”
宋词悬空,手中剑依然抵在不动明王的眉宇间,没有言语。
只是回首看了一眼李汝鱼。
温柔的看。
千万万语,尽在这一回眸。
你且好好活着。
这是我宋词留在这片天下的最后一点初心。
愿你安好。
有句话我以前想说,没来得及说,也没敢说;今日想说,没机会说。
如此,便不说了罢。
初心犹在。
即可!
宋词振剑。
剑身急颤,嗡的一声,竟然连人带剑洞穿不动明王的头颅,化作一道长虹,直射远处的黑衣文人,这才是她今日借助女冠道法从临安破空来到锦官城的目的。
杀往日恩师。
宋词掠过的空中,洒落下片片血花,以及……血肉!
她的剑终究不如李汝鱼十步一杀。
虽然洞穿了不动明王,但她的身体亦遭受到不动明王势的反噬,浑身上下被流光切割出无数道伤口,不仅道道可见白骨,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彻底被流光将血肉切掉。
如成血人。
这一剑能不能杀黑衣文人不好说。
但红衣宋词还能不能活下来,若无杏林圣手,恐怕便是痴人做梦。
虽知会死。
宋词没有后悔。
其实黑衣文人折断了锦官城的空间,让小小的师父,那名手段通天的赤脚女冠不得不将自己送到锦官城外数十里处,匆忙赶来,宋词本可以直接对着黑衣文人出剑。
先生是读书人。
再深远一点,先生也是位有神通的类似道家的高人,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