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本是个浩大的工程。
如今陛下是幼帝,顶不得事。
原本应该在左右相公的牵头下,加上赵飒出面,鸿胪寺、太常寺、宗正寺、礼部、吏部诸多部门协同合作举行封王仪式。
但为了减弱李汝鱼的影响力,封王仪式极其很低调。
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李汝鱼逆来顺受,在朝堂上加封为王,其后散朝回家,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若非阿牧让厨娘做了顿大餐,夕照山下的楚王府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日子。
当然,庭院升为了王府。
着实霸气了许多。
吃过晚膳,今夜小小没来,苏苏在房间里发呆,宋词带着花斑和嫁衣女子一起,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撒野去了,阿牧一个人在书房里侍候李汝鱼。
擅长霓裳舞的丰满女子带着七个歌姬在收拾行囊。
李汝鱼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把玩着那个象征着自己身份,上面篆刻着一个古朴“楚”字的腰牌,笑得很有些……
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点腹黑。
这一刻的李汝鱼,让一旁的阿牧都觉得有些陌生,旋即又有些雀跃。
男儿当如是呐。
晚风徐来。
阿牧倏然惊醒,李汝鱼挥了挥手,“无妨,阿牧你先去忙着罢,收拾下东西。”
阿牧点头离开。
李汝鱼看着突兀出现座在窗台上,如小女孩垂脚在水中嬉水的女子,轻声道:“你总是这样来,赵飒不会有意见么。”
突兀出现的女子正是禁军都指挥使安梨花。
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李汝鱼,若无其事的说了句都是大人了,谁还管那么宽,又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节节退让,又为何急于离开临安。”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我可以说?”
安梨花摇头,“别说。”
你说了,我能当做没听见?那是不忠不孝,我做不到,可你既然说了,那便是信任我,我又不能告诉父亲赵飒。
所以别说。
李汝鱼乐了,“那我有些怀疑,将来若是沙场相见,你的刀和枪,真能杀我?”
安梨花黑着脸,“现在也能杀。”
李汝鱼不信,“这天下,能杀我者,大概你一个人不够,得加上赵飒,以及赵晋早些年藏匿起来,如今回来临安大内的某位异人高手,三人共同出手,有那么一丝机会。”
安梨花哦了一声,“令狐?”
“东海剑魔城的令狐,如今还不成气候,她还没遇见那个让她可以真正蜕变的人。”
“风城主?”
“坐镇泰山之巅守护大凉的风城主,如今更趋近于大凉新生的佛门,他的剑如今少了三分杀气,能和我一战不分高下,但若死战,死的必然是风城主。”
安梨花有些赌气,“说得咱们大凉的楚王殿下好像天下无敌了一样。”
李汝鱼挑眉,“我本来就已经天下无敌了啊。”
安梨花摇头,“你知道赵晋请回临安,如今居住在大内拱卫在幼帝一侧的人是谁的话,大概就不会如此狂妄了。”
李汝鱼笑了笑,“高不过夫子。”
安梨花略微蹙眉,“不一定,这人并非用剑,而是用刀,一种很奇怪的刀,这种刀我曾经见过,但像他这样使用三刀的,我第一次看见。”
“三刀?”
李汝鱼有些讶然,还有这种操作。
安梨花点头,“确实是三刀,这是我父亲赵飒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曾言说,若论用刀,这大凉天下无一人可凌驾于他之上。”
李汝鱼思绪良久,笑了笑,“谢谢。”
安梨花冷哼一声,“别乱谢,我只是看不惯你目空一切的样子而已,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倒要看看你能否去就藩。”
李汝鱼讶然,“赵室想在我就藩的路上动手?”
又补充道:“有你么?”
安梨花摇头,“赵晋的意思,那一个人足矣,实际上我严重怀疑,赵晋藏起起来的这种异人,不仅仅只有出现在临安大内的这一人,至少应该还有两人,否则赵晋哪来的底气杀你。”
李汝鱼嗯了一声,“倒是很期待这一次就藩之行。”
高手寂寞。
如今的李汝鱼在大凉天下,除了风城主真的再也找不到对手,他甚至很期翼赵晋藏匿起来的武道杀手,至于会不会输?
李汝鱼丝毫不惧。
春秋之剑、锈剑、大河之剑、十步一杀,以及从青衫秀才那里模仿而来的十里、百里甚至千里一剑,皆是底气。
安梨花犹豫了下,“你明天要走?”
李汝鱼讶然,“你怎么知道?”
“今日得到线报,谢府中,谢晚溪和谢纯甄收拾好了行囊,谢长衿、谢韵和谢琅在为这娘俩饯行,似乎要远行。”
李汝鱼点头,“嗯,临安呆着也没有意义,不方便。”
倒不是自己不方便。
而是不方便赵室的赵晋和赵飒彻底放开手脚。
就藩,既是龙入深海又是引蛇出洞。
“早些滚。”
安梨花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啐了一口,旋即从窗台上消失,颇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让李汝鱼哭笑不得。
女人心啊,真是海底针。
刚才还在隐晦的提醒自己就藩路上小心赵晋安排的高手刺杀,转眼就莫名其妙的生气跑了。
真是闹不懂。
旋即沉默下来,闭上眼陷入静止之中,需要和脑海里的异人浮生沟通一番。
许久后,李汝鱼才睁开眼。
哂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