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的战事,怎么说呢。
确实是真打。
至少岳单是真心想夺取燕云十六州,而镇北军这么些年来,也一直被铭刻上了一个岳字,且如今赵室幼帝着实难以服众。
再加上虞弃文和郝照等人也完全尊岳单为王。
镇北军的军心便上下通齐。
岳王说战,那便战。
更何况,镇北军中一些眼光卓著的谋臣和将军已经看出,铁脊军是铁了心不尊赵室,只循藩王李汝鱼的命令。
李汝鱼死了,铁脊军便成了徐骁和君子旗的铁脊军。
自然可战。
若是拿下燕云十六州破了铁脊军,就算岳王爷依然只是大凉的王爷,我镇北军儿郎也是为国平叛,如果岳王爷有心做那第二个大凉太祖,那么我等镇北军儿郎,便可做那开国功臣。
何乐不为。
铁脊军就很单纯。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李汝鱼死在赵晋手上。
一般士卒或许对这个感触不深,但那些中高层将领,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年观渔城铁骑南下的精锐,以及襄阳老卒。
他们想要大凉赵室给一个说法。
赵室没有。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铁脊军从最早到如今,一直被外界认为是李汝鱼的军队,李汝鱼一死,大家迟早是被清算的命。
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争上一争。
说到底,家国大义再大,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放弃小家之情。
蝼蚁尚且偷生。
不过燕云十六州的战事,随着从蜀中西军送出两封署名盖章的公文到岳单帅府,到开封铁军都统制府后,倏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天,双方根本没有彼此通气,攻城的撤兵,守城的整顿。
战事骤停。
那两封公文,是高丽仙和霍姓武将署名盖章。
只说了一件事。
但这一件事,却让铁脊军的徐骁、君子旗乃至于白起震惊莫名,岳单亦是如此。
当然,同样的内容,以折子的形式送递去了临安。
毕竟表面上,西军霍姓武将和高丽仙,依然尊临安赵室的赵祯为帝。
是臣,当然是上折子。
于是天下的目光,倏然间便凝聚到了那一行字上:西域之外,雄师十万有余,国号徵,疑为先锋,半月抵境。
……
……
北蛮草原,在云州之北百里外的一座重镇上,矗立着一座临时帅府。
岳单坐在椅子上,面目凝重。
披甲的虞弃文、郝照亦是如此,依然穿着便服的白衣枪王神色倒还淡然,毕竟他早已没了雄心,他现在只是作为一个武将,遵循着岳平川的遗命而已。
岳单扬了扬那封从蜀中来的文书,看向虞弃文,“天地大变之后,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有些早。
在岳单和虞弃文先前的预测推演中,东土雄师若要前来,加上情报收集刺探、战前动员等耗费的时间,至少还需要一两年。
如今却出现了雄师。
显然在东土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东土雄师提前出兵。
这些事很可能和女帝东去有关联。
虞弃文凝重的点头,“确实来了,区区十余万人倒是不足为惧。”
区区……不足为惧……
两个词,足以彰显这位儒将的底气。
然而他确实有资格说,而且帐中诸人没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须知这段时日燕云十六州的战事策略,几乎全是出自虞弃文之手。
岳单的方天画戟和白衣枪王的枪确实厉害,然而兵道都一般。
而郝照么,守城天下无双。
不过整体战场的大规模谋略,其实比起岳单好不了多少,甚至还稍逊一筹。
镇北军就依靠着虞弃文一个的兵道谋略,硬生生在燕云十六州和铁脊军打了个旗鼓相当,须知铁脊军领军之人是君子旗和徐骁,甚至还有白起!
当然,也不能因此忽略镇北军的百战不惧。
郝照点头,“确实如虞将军所言,十万人余人,西军便可硬撼,然后高丽仙和霍将军也说过,这极有可能只是先锋部队。”
这才是最骇人听闻的地方。
十万余雄师,仅仅只是先锋,那要是加上中军和殿后的,岂非得有数十万之巨?
甚至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须知大凉天下出战之时,若有雄师十万,那么一万余人的先锋便不足为奇。
岳单点点头,“若是如此,西军哪怕是霍将军和高丽仙,在绝对兵力劣势下,哪怕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也难以阻东土雄师。”
百万东土雄师,几乎要十倍于西军,如何打?
虞弃文苦笑,“若真是如此,那么大凉天下若是不想成为第二个大理,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众人对视一眼。
大家都知道那条路:西军、镇北军、铁脊军、禁军联手!
但当下局势,怎么可能做到。
女帝不在,就算这四支军队联手,那也只是联形不合心。
战力大减。
岳单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问白衣枪王,“张叔,当年我父亲究竟是如何说动你,让你一位枪王甘愿在这镇北军当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卒。”
白衣枪王笑了笑,“朋友耳。”
岳单也笑,“我知道,但朋友之外,还有原因。”
白衣枪王收敛了笑意,沉吟良久,最终才说:“他曾说过一句话,任你是过往帝王、将相,可既再生大凉,便是大凉天下人,过往云烟随它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