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不是黑社会,也不是梁山上的及时雨,不会做出迫人入伙的勾搭。
他老人家希望大家能够向前看,向钱看,主动且自愿与海事特区合作,共同为美好的未来努力。
只是,部下们不这样看,尤其是干儿宝乐更是想着干爹这是欲擒故纵,等着那剌头出来收拾咧。
心中冷笑,倒要看看哪个敢反对干爹!
哪曾想,干爹话真讲完了。
也没有人反对魏公公的提议,大家伙全票通过了魏公公的提案。
只是,在具体落实过程中,却出了纰漏。
请来的百多个商人中,只有四十三人上前领取了竹筐中的铁牌。
而这四十三人除了两个淮安府的商人,余者皆是有货叫海军扣下的。
他们领这铁牌,可不见得有多自愿,而是被逼之下的无奈。
因为若不和这魏太监合作,他们的货物就要打水飘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家业可比不得那些大户,经不起半点损失的。
所以,哪怕到了那魏太监的地头做买卖是将脖子伸过去任人家割,也总比这回元气大伤的好。
罢了,捏鼻子认了,好死不如赖活,但愿这狗太监心不要太黑,给大家伙留条活路。
至于那两个没有利害关系的淮安府商人,却是稀里糊涂上前把牌子拿了的。原以为大家都会拿,等发现还有大半人没拿时,这两位顿时就傻眼了,揣着那铁牌不知是放回去的好,还是先拿着的好。
余者都在观望,一个个或打定主意不领,或犹豫不决,或观望风色。
其中又有两人隐约是众商人首领,一人就是那镇江胡家主事之一的胡仕宝,一人则是看着就一身强悍劲的泰州赵恒友。
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
镇江胡家和泰州赵家这两块招牌在生意场上很是罩的住,家族背景深厚,朝中不乏有人,所以他们家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着在场众商人。
“怎么都看着啊?领啊!我干爹可是钦差提督海事太监,这海事特区可是陛下同意设立的,你们能在特区做生意,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一个个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宝乐有些着急,这些人可是他事先反复斟酌才请的,因为他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愿意和他干爹合作的。可现在这些人却表露不肯合作的意思,这让他心中恐慌,害怕干爹会责怪自己。
众人听他竟是叫这小太监为干爹,顿时一个个心中不耻,不过却也没人在面上显露,顶多就是微哼一声,目露不屑而矣。
“哎,宝乐这是说的什么话,干爹方才不是说了,愿意帮咱的的就拿牌,不愿意的咱家也不怪罪,尽可下山去嘛。”
魏公公语气不快,不是责怪眼前这些不识相的商人,而是责怪干儿宝乐不会说话。他老人家要的是人自愿。
自愿,懂不懂?
何谓自愿?
就是哭着喊着抱着咱大腿求着咱带他一块玩,这叫自愿。
而不是拿刀架他们脖子上的自愿。
和生意人打交道,可不比和你们这帮青皮打交道,也不比和那官场中人交道。
在商言商嘛。
“诸位可都是想好了,真不帮咱?”魏公公笑呵呵的扫视不肯拿牌众人。
众人沉默,不敢直视魏公公目光。片刻,泰州赵恒友许是不想再耗下去,从人群中走出,朝魏公公一拱手,道:“不瞒公公,我赵家最近对海上的买卖兴趣不大,实是帮不了公公,所以,赵某先告辞!”
“请便。”
魏公公微笑示意,目送赵恒友及其随员离去。
宝乐心中此时只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抓人,抓人,抓人!
然而,干爹却好像换了颗菩萨心肠,竟然未如他所愿。
赵恒友及其随员全然无痒的下了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魏太监并没有命爪牙抓人!
见状,胡仕海也不迟疑,带着十二分愧疚和魏公公说着家里这不便,那里为难处,然后在赔笑声中也下了山。
再之后,就是一个接一个,一窝蜂下山了。
那两个拿牌的淮安府商人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最尴尬的就属他们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另外四十三个拿牌的则是心事重重。
魏公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挥手淡淡道:“你们持这铁牌去特区,自有人处置你们的事,特区各项章程也自有人与你们说明白。”稍顿,又道:“只要你们不是通倭通寇,咱就保你们平平安安。”
众人闻言,纷纷谢过魏公公,然后说要回去收拾下就去特区。
魏公公“哎”了一声:“急什么嘛,你们都走了,咱家请的什么客。都坐,天大的事,先吃饭。”
众人听了这话,哪敢拂了魏太监好意,只好寻了桌子坐下。十几桌饭菜,只坐满了四张,余下空荡荡,实是冷清。
魏公公也不介意,吩咐左右随从都吃饭,坐不完的叫厨子也来吃,倒也热闹。
吃完饭,众商人自是前来告辞,魏公公不留他们,只叫赵宝乐替他送送。
公公自个吃完后,就叫真田把烟袋点上,坐在亭中吞云吐雾起来。
这是有讲究的,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一袋烟吞吐罢,赵宝乐闷闷不乐送客回来,一脸不甘道:“干爹,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嗯,人家不愿帮咱,咱总不能求人家吧。”
魏公公放下烟袋,叫人拿来湿巾擦了擦脸。无意中摸到一根胡茬,遂不动声色轻轻拔下,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