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到府前,徐辛夷就嚷嚷:“小朱,叫小朱出来!”
倒!俞咨皋差点摔了个倒栽葱,沈有容更是脸都黑了,这不摆明了得罪朱应桢吗?
接下来却是两人大跌眼镜,只见成国公府的管家猫着腰一溜烟的小跑过来,神情要多恭谨有多恭谨:“徐夫人,请里头奉茶,请、请!”
俞咨皋如坠梦中,懵懵懂懂的跟着进去,沈有容心思虽然灵便,也猜不到原委,心道就算看秦长官面子,成国公府也没这么奉承啊!
他们哪儿知道,连秦林现在住的府邸,都是朱应桢送的呢。
朱应桢出来得极快,这位国公爷是个小白脸儿,脸上罩着层青气,看上去阴沉沉病歪歪的,说话却是极其客气:“哎呀,徐大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秦大哥怎地没有同行?小弟好生想念他哩!”
一样米养百样人,纨绔子弟中有飞扬跋扈的也有胆小懦弱的,朱应桢就是后者,一举一动都生怕别人整他。
本来在清明上河图一事中见秦林有勇有谋,就想结好引为奥援,后头秦林又格象救驾立下大功,朱应桢知道自己无能,更是觉得要竭力拉拢结交这种有本事、有手段的人物,一有风吹草动就互相帮助,自己的荣华富贵才能保得长远。
更何况和徐辛夷来往,还和魏、定两国公府以及武清伯府结上了交情,这勋贵之间互通声气,就是这么你来我往的嘛!
徐辛夷这时候就不苟言笑:“小朱,别的我不和你啰嗦,过世的俞大猷俞老将军,你可晓得?”
“知道啊,”朱应桢眨巴眨巴眼睛:“他是国朝一位抗倭御寇的大英雄、大豪杰,前些天去世的嘛,可惜小弟新掌了右军都督府,公务繁忙,无暇去吊唁。”
这话就是胡扯蛋了,敢情他有空和徐辛夷赛马,没空去吊唁?原因也很简单,死知府不如活老鼠,何况俞大猷生前就不为权贵所喜,他既已死了,朱应桢干嘛费劲儿去吊唁呢,倒不如陪着徐辛夷赛马,拉拢拉拢关系。
世态炎凉一至于斯,俞咨皋和沈有容听了,心中不无悲凉。
徐辛夷却不管那么多,把手一挥:“吊唁不吊唁且不管你,俞老将军戎马半生,立下许多功劳,这请典恤和谥号的事情,总要大伙儿齐心协力替他办下来,才显得国朝优容有功之士嘛!”
典恤和谥号是朝廷该给的,而且都是虚东西,朱应桢倒也不疑有他,看看俞咨皋,点点头:“大姐说的是,咱们几家国公连衔请谥,俞家面子上也好看些,不知令兄和令尊……”
就知道朱应桢做事瞻前顾后,徐辛夷不耐烦的告诉他:“连你小朱都列名,我堂兄和父亲还会不列名?就是怀远侯常家、武清伯李家,大伙儿都要联名的。”
“那小弟就去写道奏章,”朱应桢高高兴兴的应承下来,给死人请典恤、谥号是个虚东西,一般不涉及朝堂政争,朱应桢当然不疑有他,而且和各家世勋府邸联名上奏,显得大伙儿同气连枝,也叫别人看看咱成国公府虽然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老底子老关系都还在嘛!
有成国公上奏,这事儿就有七分希望了,俞咨皋和沈有容大喜过望,朝着朱应桢叩头致谢。
对这两位,朱应桢可没什么兴趣,随口敷衍两句而已。
接下来,徐辛夷又带着俞、沈两人去了武清伯府、定国公府,他们俩终于恍然大悟:秦林这位夫人,居然是南京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太后娘家武清伯府的亲戚,怪不得处处达官显贵的府邸都对她敞开呢,有她出面联络武勋世家请典恤,真正事半功倍!
“这位夫人不仅是将门虎女,还是豪门贵女,真不知秦长官怎么把她骗到的?”沈有容啧啧赞叹,对秦林的仰慕之情顿时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