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花对林河所谓的大买卖嗤之以鼻,初中才毕业的毛头小子,也会谈买卖?不是不相信儿子,实在是这个岁数的林河,还不足以给老妈信心。
任林河说破了嘴皮,老妈就是不相信。
实在没办法,林河当着老妈的面给李应龙打了电话。
“李哥,肉准备好了,几点送到服务中心?”
“八点以前。”
林河说:“好,我准时送到,那个,李哥问下多久能结账?”
“部队结了就给你结。”
李应龙不耐烦,说完就直接挂电话。
林河拿着话筒看向老妈:“我没骗你吧?”
黄春花瞪着眼睛想了好半天,还是不太敢相信:“哪有那么好挣的钱,万一人家把你骗了呢?你一个毛头小子上哪跟人家要钱去,万一赔了咋办,再说哪来的钱买猪。”
林河想死的心都有了,说:“咱家喂的那头猪能杀四百斤肉,你说了最多卖八百,送到部队就是一千块,能多挣两百,怎么可能会赔本。”
黄春花想想也是,可还是很担心。
林河又说:“青杨不赖账,我已经打听了,每个星期都结账,李应龙那么大老板,不可能跑了,他要不给钱,我就找部队,出了事他也担不起,你怕个啥啊!青杨一个星期就吃好几吨肉,就算一斤挣五毛钱,就算我们一个星期只算八百净,妈你想能挣多少钱?”
黄春花上过小学,算术还是会的。
大概一算,一个星期八百,一斤挣五毛,一个星期就是四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就能挣一千六,可真是吓了一跳,一千六啊,在这打工难的年月,一千六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要知道,老师一个月工资才六千百块。
工地上的小工,一天累死累活才给十五块钱。
上矿山一年到头不回家,也才给七八千块钱。
一个月一千六,一年就是一万六。
农村习惯,算钱的话都习惯一年只算十个月。
凡事只要有了对比,这差距就很明显。
黄春花的心开始砰砰跳动,林河老爹算是高级技术工,还是管理人员,在矿山上一年到头也就给一万五千块钱,想想一个月能挣一千六,哪有不心动的。
“真的能行?”
黄春花无疑心动了,但农村妇女害怕干买卖赔钱的胆小却像一座山压在她心头,只能下意识地问林河,心里却在盘算,真要能挣钱,自家男人就不用外出打工了。
林河信心十足:“绝对能挣钱。”
黄春花犹豫道:“万一赔了或者要不上钱咋办?”
这个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不像十几年后,这年头不只打工难,要账也很难。
林河道:“妈,多数欠钱不还的人并不是赖着不想还,是因为没钱。不缺钱还赖着别人的钱不还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李应龙干部队的买卖,他要是赖别人的钱不给,人找到部队闹事他也有麻烦,而部队从来不欠账,李应龙根本不缺钱,你放一百个心。”
黄春花半信半疑:“你咋知道这么多?”
林河说:“你以为你儿子傻啊,我早就打听了。”
黄春花咬咬牙:“那就先送一两回,真要不赖账就干。”
林河大喜过望,老妈点头,这一关算是过了。不然老妈不拿钱,这事只能黄了。只要过了这最难的一关,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虽然有困难,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今天是周六,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半天时间。
八百斤猪肉不算多,大猪也就两头。
这年月商品流通严重滞后,农村养的猪一养一年,喂的也都是没人要的麦糠油渣,个个膘肥体壮,能杀四百斤肉的肥猪不少,不像十几年后,养殖规模化了,大型养殖场的猪养几个月就要出栏,养的再肥也就杀个两百斤肉,杀四百斤肉的肥猪少之又少。
确定要干,剩下的就是买猪杀猪了。
老妈喂了一头猪,去年春天买的小猪崽,养了一年多了,杀四百斤肉没问题。
还剩四百,再买上一头大猪就够了。
西沟村几乎家家户户养猪,想找一头猪很容易。因为养猪容易卖猪难,这年头还没什么有机概念,更不流行吃土猪什么的,所以花钱买猪的算是大爷。
林家跟老妈跑了几家,最后相中了林章家的一口猪。
这口猪和黄春花养的猪一起捉的崽子,大小差不多,也能杀四百斤肉。
两口猪八百斤,误差不是太大的话刚刚好。
等到了谈价钱的时候,可就费功夫了。
这年月的农民都比较朴实,又是本家,讨价还价什么的,还真有些羞于启齿。
黄春花说:“你说,刘翠,这猪多少钱能给?”
林章媳妇刘翠为难地说:“婶,你让我咋说,要不你看着给吧?”
黄春花也不知道咋说了,至于林河,她压根就没考虑争求儿子的意见,一个刚念完初中的毛头小子,讨价还价什么的哪会这个,只能靠自己了。
围着大肥猪转了一圈,有心要砍价,却又开不了口。
林河忍不住了,说道:“嫂子,要不这样,猪能卖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往年这么大的猪卖给贩子最多也就七百五,你看七百五行不?”
刘翠觉得少了,但又不好多要,有点迟疑。
黄春花惊讶了,瞟了林河一眼,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就说:“给上八百吧!”
林河有些无语,老妈,这是生意啊,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呐!
不过老妈话都已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