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子“哎哟”一声怪叫,直起身子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倒抽冷气,道:“疼,疼,疼死我了!”低头见自己的衣服染成一团团黑,大喝一声,道:“我才花十两银子做的衣服!”
侯艳敏冷冷一笑,并不搭话。
郑公子看人的眼神能杀人,怒道:“敢毁我十两银子的衣服?把她给我抓起来!等我玩完了,再让你们玩,然后卖到翠香楼去。他奶奶的,今天一定要把十两银子找补回来”
六个随从精神大震,又是捋袖子又是握拳头,就要来案子后抓人。
侯艳敏手往背后一伸,竟从腰间拔出一把尺长匕首,寒光闪闪甚是锋利,叫道:“我看谁敢来,别怪我替他放血。”
六个随从一怔,全都停下脚步。郑公子狞笑一声,道:“还是匹烈马!老子什么马都骑过,就是没骑过烈马!给我抄家伙!”
六个随从环顾左右,去找趁手的武器。有拿凳子有拿扁担,还有从旁边摊抢了两把菜刀的。
李飞白眼瞧侯艳敏要吃亏,就要前帮忙。钱子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干嘛?”
李飞白道:“救人去啊!”
钱子俊点头笑道:“英雄救美?不错,不错!天下美女都爱英雄,你救了她,她肯定嫁给你。说不定还会来一句,多谢英雄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李飞白急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说罢,就要挣脱钱子俊去。
钱子俊道:“扶着我一起去啊!打架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两人相携,往画摊前赶。这时,瞧热闹的人已把画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俩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忽然,有人轻轻拉了拉钱子俊的衣角,低声道:“镇抚大人!”
两人一看,原来是庙里的王要俭。钱子俊道:“你怎么来了?”
王要俭道:“在庙里听见外边喧闹异常,就出来看看!”
钱子俊瞧了瞧形势,见六个随从还在各自找着武器,便不急着动手,问道:“这个姓郑的什么来路?”
王要俭道:“是巡检司副使,郑宗仁的独生子,名叫郑体元!”
所谓巡检司,就是有的县不够设置卫所的规格,但又处于关隘险要之地,而设立的一种介于军队与政府之间的武装组织。他们的权力极大,既要盘查过往境内的人员,还要缉盗拿凶,甚至肩负收税与维持治安的职责。他们的级别又极低,主官巡检使仅为九品,属下弓兵、铺兵、防夫、火夫、义勇、长枪手、民兵都是地方武装,受县令管辖。
李飞白与马坤相谈数日,对于县中都有什么衙门甚是清楚,往地啐了口痰,道:“我当什么来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行不法之事!原来只是小小巡检副使的儿子,也敢如此张狂,简直是找死!”他说话的声音不低,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站在三人附近的百姓,慌忙往两边撤。正找武器的六个随从,扭头往这边看。郑体元转过身子,看了三人一眼,道:“既然知道爷爷的名字,就别多管闲事!小心把你们绑到巡检司去,治你的罪!那时,受不了打再求爷爷饶命,可就晚了!”
王要俭心里算的明白,巡检司副使不过是从九品的小官,钱子俊却是从六品的大官,钱子俊的爹更是从二品的大员。该帮谁不该帮谁,那还用说吗?当即大喝一声:“放肆!”指着钱子俊又道:“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郑体元“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是有来头的!你说说我听听,看是多大的来头。”
王要俭正要张口,忽觉钱子俊拽了拽他的衣角。他转头去看,只见钱子俊微微的摇了摇头,明显是不想暴露身份。王要俭疑惑不解,为什么钱子俊不愿暴露身份,只需把镇抚大人的身份一亮,保管郑体元的嚣张气馅立马全消,还会跑过来跪头求饶,一场打斗不就消除了。他哪知道,钱子俊最不爱以势压人,却最爱打架斗殴公平较量,既使是腿有伤,也不愿放弃一展拳脚的乐趣。
郑体元等了半天,不见王要俭吱声,心下判定钱子俊也没什么来头,就算有也不会比他爹的官大。笑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王要俭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郑体元早看出王要俭穿的是胥吏服。可衙门里的胥吏,稍微有点权势的,他基本都认识,既然不认识这个,肯定是这个没有什么权势,最多是在衙门里跑腿的小吏,便道:“我管你是哪根葱哪头蒜,识相的赶快给我滚一边去。”
王要俭被人如此小看,气红了脸。但对方人多,自己人少,万一钱子俊伤在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手,那可怎么办啊!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好。他强忍住怒气,道:“在下工房书吏王要俭,跟巡检司的兄弟也喝过两次酒,还望郑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郑体元夸张的笑了两声,道:“我呸,我还当你是多大的官呢,原来是工房书吏这种芝麻绿豆都算不的小吏。你他娘的有什么面子,我又为什么看你的面子!”既然王要俭仅是个吏员,他完全确定钱子俊与李飞白没什么来头,再大也大不到攒点去,不然三人怎会混到一块。他更加的嚣张狂妄,指着三人道:“赶快给我滚,听到了没有?不然你们明天再也不能去衙门当差,信不信?”
李飞白前一步,道:“今天这事我们还真管定了!你们是七个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