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去理会像个瘾君子一样、偷偷抱着酒罐小口啜饮美酒的谢青衣,谢左转向少妇,正色道:
“敢请教,你我两家渊源,展兄伉俪可是俱知内情?”
这句话问得略显唐突,有种挟恩图报的意味在里面。不过谢左也没办法,古代人说话都含蓄,明明少妇对展母的事是知情的,偏又遮遮掩掩不说清楚,弄得他心里也不上不下的难受。要知道,其实他对自己的便宜老爹可以说一无所知,至于老爹赡养的老太太更加无从知晓,万一到时候人家夫妇问起内情来,一问三不知,可不尴尬?
然而对于展娘子来说,恩公这么问了,再不有所表示,那就是忘恩负义了。
只见展娘子忽然略退半步,敛容整鬓,身子一弯,朝向谢左盈盈拜倒,柔声道:“民女展阴氏,拜谢恩公大德,莫敢或忘!”
我擦!看见展娘子跪下,谢左略愣了一下,屁股着火般跳将起来,赶紧伸手去扶。你妹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你好端端的感谢就罢了,没事下什么跪啊!
就在谢左手指即将碰触展娘子香肩时,不知怎的,谢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女子粗衣麻衫,凄凄惨惨跪伏于地;男的绫罗绸缎,淫笑中向女子伸出魔爪——故事发展到这里,通常一定会有一个英雄出现,大叫一声“住手”,然后……然后当然是恶人伏诛,英雄携美而去喽。
谢左突地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已经听到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在耳边炸响:
“住手!”
不会这么邪性吧!谢左哭丧着脸转头,正看到一道凌厉的身影,夹着一股劲风,以奇快的速度在眼中逐渐放大!
“你一定是展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找你有事你夫人是在对我表达感激之情!”
谢左可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嘴皮子最溜、说话语速最快的一次。所以说人有时候会在压力之下释放出自身的潜能,这说法真不是空穴来风。
来人一个急刹,将将停在距离谢左不足两米之处。劲风扑面,却让谢左得意非凡。亏得哥反应够快,急中生智,这才避免了一场误会!
然而,与此同时,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少爷你说什么?”
“恩公你说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谢左环顾三双莫名瞪着自己的眼睛,一时尴尬无比。你妹啊,人家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急智才停下,而是说得太快,压根就没听清呢!
“咳咳”谢左干咳两声,机智地转移目标:
“这位一定就是展兄吧!我乃村西谢家少主谢左,特来拜访展兄。常听家父提起展兄风采,可惜一直未尝谋面。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来人年近三旬,身量不高,但生得虎背熊腰,特别是一双手臂,更是远比常人更长。长相只能说普通,唯独一双眸子很亮,亮到好似瞳孔里有一对星辰般,令人一见就印象深刻。
不过这时代讲的是风度仪表,此人一身麻布短衣,赤着一双大脚,背上背着一张猎弓,手里还拎着两只不知是山鸡还是野稚的鸟,这幅模样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跟“风采”两字沾不上干系。
那人显然也被谢左给说愣了,足足呆了有好几个呼吸,才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于头顶,口中叫道:
“不知恩公后人当面,请受展某一拜!”
“你这是干什么?”谢左欲哭无泪,怎么又来这套?最烦你们这些人,没事不能好好说话嘛,非要跪来跪去的,很有意思吗?
一边腹诽,一边伸手去扶。然而入手才发现,对方手臂犹如铁铸一般,用力之下,居然纹丝不动!
哎哟我去,玩儿硬的是吧?
“青衣,帮忙!”哥有场外热线!
“好咧!”傻大个终于丢下了他的酒罐,答应一声,屁颠屁颠过来,与谢左一人一边,用力把展禽往上拽。
令人意外的是,即使有谢青衣的蛮力帮助,这展禽居然仍旧保持原有姿势,一动不动!
这货厉害啊!谢左心中暗自嘀咕。不过终究不是拔河比赛,于是示意谢青衣撒手,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在手里扬了扬:
“我这里,有一封展兄高堂留给展兄的信札,莫非展兄打算跪着看不成?”
话音刚落,地上的展禽再顾不得展现他的坚毅,一骨碌爬起来,过去拉起自家媳妇,来到谢左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还请恩公赐信!”
谢左递过信去,递了一半儿忽然一滞,看向展禽夫妇,认真道:
“咱先说好,看信归看信,等会不许再行那跪拜大礼。我可担待不起,要折寿的!”
展禽夫妻对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谢左这才将信交给两人,夫妻俩接过信,迫不及待的跑到一边读信,连招呼谢左都忘了。
趁着二人看信的功夫,谢左捏着下巴思忖。这位叫展禽的哥们,虽是初见,已可证明他的实力非凡,从刚刚一个小小的拖拽就能看出端倪。
拖拽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力量。要知道谢青衣本就是以力量见长,更何况服用属性丹后愈发突出。但即使这样,加上自己也没法把展禽从地上拽起来,只能说明,展禽的力量远在谢青衣之上,而且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力量大,武勇值自然不会太低。即将面对凶残的山贼,多一分武勇,可能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此人必须拿下!哪怕是挟恩图报,也要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