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左听得心头一跳。还有问题?在他看来,老管家的计策已经相当完备了,再剩下的,都是不可控因素,人力难以掌控。难道说,这位陈先生真的有办法?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陈攸比老管家厉害多了,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想明白其中因由,说明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只见陈攸呷了一口茶,缓缓道:
“盘山寨虽是贼人,头目却是军旅出身,就算不通战阵之妙,虚实相间的道理总是明白的。琴哥儿臆测,贼人定然在后日夜袭,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三当家可都交代得一清二楚,水刑之下,由不得他不竹筒倒豆子,就差把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儿给抖落出来。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被陈攸这么一说,难道还有变故不成?
老管家皱着眉问:“先生此话何意?”
陈攸笑道:
“那寨中贼人,定然知晓三当家落入我手,自然也有军情外泄的心理准备。虽说贼人定不会将我等放在眼里,然狮子搏兔尚需全力,难保贼人不会反其道而行,更改侵袭日期。”
我擦啊!如果真像陈攸所说,盘山贼提前光临,而自己等人毫无准备,到时候被杀个措手不及……光是这么想着,谢左背上就已经沁出一层白毛汗,看向陈攸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陈攸轻笑:
“两军对阵,哪有什么必胜之策?左右无非多遣斥候,知己知彼而已。”
谢左跟老管家交换一个眼神,老管家赶紧出门,寻找机灵的下人,安排到山贼的必经之路上守候,刺探军情去了。
待老管家安排完,陈攸又道:
“据琴哥儿所言,那虞家对谢家可谓恨之入骨,却摄于县尊之威不敢妄动。由此可见,虞家畏官甚深。如此一来,仅仅散播一二消息,恐怕很难令虞家轻动。只待其稍有犹豫,这驱狼吞虎之策,便无法实施矣!”
谢左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犹不犹豫,貌似自己也掌控不了啊!看陈攸不慌不忙的样子,谢左干脆也赖得费脑子了,直接询问出声:“还请先生教我。”
陈攸看了谢左一眼,好像甚为满意他的态度,呵呵一笑:
“方才言说兵法,虚实相佐,流言亦如是,真假掺半,方能取信于人。”
“当如何为之?”
陈攸咧了咧嘴,却不直接回答,反对谢左提了个问题:
“老夫初至,若直接告知,乃父请吾教导于汝,汝可信之?”
谢左不知道他提这个干嘛,不过想到陈攸刚来时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自是不信。”
陈攸点头,“那为何后来便信了?”
“自然是因为琴叔……”谢左说到这,突然明白了陈攸的意思。但随即又觉得不对:“然而,我们又哪里去寻那愿意为我传话的秦家人?”
陈攸不语,食指轻叩几面。少倾,忽然张口道:
“小左,方才琴哥儿提起,秦家小姐曾送信于你,然否?”
谢左点点头,“确有其事”。
说话间,老管家也很自觉地摸出信递给陈攸。陈攸接信,细读一番,随即展颜笑道:
“此事成矣!”
……
回到卧房,躺在床上,谢左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还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先是老管家定计,随后请展禽出山,接着又有自动送上门的陈攸。可以说,一日之间,谢府文武齐备,老天爷强加于身的危机迷雾,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露出背后久违的朗朗晴空。
而之后陈攸的表现,可以说令谢左刮目相看。思维清晰,谈吐不凡,一看就是饱读之士,但刚见面那会儿,装成游戏风尘的江湖骗子形象,你说你要搞哪样?
不过说到陈攸,谢左倒忽然想起,迄今为止都没有看到过这家伙的属性面板!这一点从展禽的身上可以得到很好的对比:自从展禽宣布投效,属性面板立刻投影于眼底,这就说明了,虽然陈攸现在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但并没有全身心投靠!换句话说,陈攸目前的身份是友非敌,却不算真正的自己人!
算算日子,后天盘山寨的大举入侵即将来临,谢左能否过上他孜孜以求的大少爷生活,成败在此一举。虽然一切已有定计,计划也按部就班的执行着,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丝抹不去的阴影,却怎么也抓不住,令人烦躁难安。
在这郁郁地气氛中,谢左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从床上精神抖擞地爬起,伸了个懒腰。从这个角度看,穿回古代的好处之一就是睡眠质量不错,至少连续几晚上都睡得很好。自己摸索着套好衣衫,经过几日的观察练习,至少穿衣服再不用人帮忙,也算一大进步。
外屋已经有打好的洗脸水,对着铜镜整理一番易容,谢左推开房门迈步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中院清清静静的,转头一看,在谢左强烈要求下迁来的老管家,以及昨天安排给展禽夫妇和陈攸的厢房,都房门紧闭。
顺着回廊往外走,一路行来,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这令谢左无比纳闷:这大清早的,人都跑哪去了?
直到来到前院,终于看见一位正在洒扫院落的老下人。谢左拉住老下人一问,这才知道,府中大多数人还真的都不在院中!
据老下人所说,陈攸说要去观察附近地形,还要到虞家所在地打探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