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与麹义决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麹义是河北第一名将,界桥大破公孙瓒后一直战斗在与黑山黄巾交锋的第一线,战斗经验丰富。他有两万五千步骑,尤其是五千骑兵威胁很大。再加上黄琬所领的屯田兵,如果不好好谋划一番,贸然开战,孙策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后便宜了袁绍。
当务之急,是要牵制住袁绍,不能让他增援麹义。
这时候,徐盛的虚实之计就派上了用场。让葛陂的楼船先沿澺水下行,入淮水,再转入颍水,在项县进入浪荡渠,直至扶乐,然后在项城一带筑堰,抬升水位,做出要派楼船驰援浚仪的态势,看袁绍的反应,将袁绍的注意力牵制在浚仪,并为将来水师进入鸿沟水埋下伏笔。
突然筑堰会引起袁绍的注意,但提前筑堰,不断的尝试攻击,这也就是徐盛所说的虚。时间久了,袁绍麻痹了,警觉性放松,这些虚就有可能化为实。把一个战术掩藏在另一个战术之中,形成计中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袁绍真伪难辨,防不胜防,这才是这个计划的精妙所在。
诸葛亮、陆议虽然年轻,却已经展露出了过人的才华。
经过军谋处的军谋合议、推演,孙策最终接受了这个计划,并进入实施阶段。
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满宠和陈相骆统,他们需要做好筑堰的准备,水师到达之后,满宠还要负责疑兵诱敌的任务。
第二件事是通知吕蒙、蒋钦做好阻援的准备,一旦袁绍识破疑兵之计,悍然南下,他们要建立防线,阻击袁绍,并防止袁绍抢收屯田冬麦。冬麦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收割,但不排除袁绍会本着损失利已的态度抢收,甚至损失不利己,一把火烧了。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排除孙策主动烧了,反正不能留给袁绍。
第三件事是通知庞山民和黄忠做好反击的准备。庞山民以守城为主,要准备好粮食,接应孙策,减少孙策携带辎重的压力。黄忠则要做好出战的准备,孙策要和他联手才有和麹义相当的兵力,否则没什么胜算可言。
一道道命令传出去,一匹匹快马冲出了城池,许县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
郭嘉下了马车,举起羽扇挡着耀眼的阳光,走进了陈家大门。
经过两代人、几十年的经营,陈家早已不是那个普通门户,俨然许县第一大户,宅院也足足占了半里,进了大门,迎面的照壁上题着一篇文赋,是广陵名士陈琳奉大将军何进之命所作,蔡邕手书,一旁的走廊上写满了墨书,不少名字如雷贯耳,俨然是一个党人名士的榜单。
陈寔去世时天下会丧者三万余人,能在这里留下墨迹的不足百分之一。陈家不需要任何装饰,仅凭这些名单,就足以让来客屏气息声,不敢大声说话。
除了郭嘉。
郭嘉一边走一边读,不时指着某个名字说,这人已经死了,过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名字说,这人是个伪君子,应该把他的名字铲掉,过一会儿,又指着一个名字说,这个被孙将军骂得很惨,三次吐血,说完便放声大笑。
随行的侍从看着墙上许劭的名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中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郭嘉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道,又指着旁边许虔的名字说,这是识时务的,再指着旁边许靖的名字说道,这个是迂腐之辈,正当在外多经历一些苦难,要不然永远不明是非。
中门处的陈群听着这句饱含讥讽之意的评语,终于忍不住了,朗声说道:“这是哪位贤达光临寒舍?”
郭嘉慢慢转过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羽扇,来到陈群面前,咧嘴一笑。“陈长文,装不认识我?我到许县这么久,你装耳聋,不肯尽地主之谊,我今天主动登门,你又装瞎,想拒我于大门之外吗?”
陈群哼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郭祭酒虽有数面之缘,却谈不上同道,又何必相见?当然了,祭酒不是单车而来,门外想必停着百万雄兵,我想拒祭酒门外也不能,只好敞开大门,任祭酒出入了。天下大乱,家毁人亡者数不胜数,也不多我陈家一个。”
“知道这一点,说明你还算识相。”郭嘉用羽扇指指陈群,哈哈一笑,挤开陈群,自己往里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一脸鄙视的陈群。“听说你去过徐州,怎么又回来了?”
陈群无言以对,只好装没听见。孙策入豫州,与许劭针锋相对,贬抑豫州世家,又命庞山民为颍川太守,陈群自认为难逃一劫,就去徐州避难。后来发现豫州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徐州形势却越来越不妙,尤其是去年,徐州有大疫,大量流民涌入豫州,他也顺势而为,回到了许县老家。
家里的宅院还在,但田产没了,全成了屯田。经过托人交涉,庞山民亲自过问此事,另拨给他们家三百多亩地,基本可以满足温饱。对陈家来说,孙策就是劫匪,别说孙策没派人来请,就算请,他们也不肯屈就。抢了我家田产,我还为你效劳,这不是辱身事贼么。
现在郭嘉来了,陈群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他本来就看不起郭嘉。陈家以家风纯正著称,郭嘉却是个浪荡子,他们不是一路人。孙策将郭嘉当心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无处可去,他根本不想做孙策的治下之民。
“行啦,你不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又不是来请你的。”郭嘉摇摇羽扇。“虽然与你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