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温存之后,麋兰溃不成军,伏在孙策胸口不想动弹。她汗出如浆,体香更加浓郁,在孙策鼻端萦绕不去。孙策却精神抖擞,颇有神足不思睡之意。见麋兰无再战之意,孙策伸手取来扔在一旁的经卷,就着灯光,展卷而读。
正如诸葛亮介绍的那样,这《四十二章经》和《论语》差不多,并没有系统的介绍佛教经义,粗看起来,就像一篇去恶劝善的说教文字,大概是抄写的原因,文辞算不上典雅,还有不少错别字,生涩不通之处也不少,与孙策熟悉的那种文辞优美的后世佛经相去甚远。
由此可见,一个优秀的翻译对文化的传播何其重要。
“你怎么还不睡?”麋兰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孙策手中的佛教,嘟囔着,又闭上了眼睛。“夫君,此刻不宜读经,有不敬之意。”
“嘿嘿,这有什么不敬的。”孙策一边读经一边说道:“真正的觉悟者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只有半通不通的人才会在乎那些外在的仪礼,唾面自干可是浮屠的拿手好戏。你看这一段……”
麋兰抬起双手,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
孙策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再和麋兰争执。他虽然没读过《四十二章经》,可是当年附庸风雅,也读过诸如《金刚经究竟说什么》之类的普及读物,也读过一些介绍佛教世界观的书。他不信教,但他不反对佛学,如果以有一种开放的心态来看待宗教,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有其合理的成份,也都有牵强的地方,区别只在比例多少而已。
佛教能成为世界性的大宗教,引无数哲人智士折腰,自有其深邃之处。只不过经书虽好,防不住歪嘴的和尚,当佛教成为一个职业,里面的污浊就难以避免了。这也不是佛教独有的现象,几乎所有的宗教都如此。儒学推崇圣人,伪君子同样横行于世。宗教的目标是超凡入圣,但绝大多数人终究只是凡俗,所谓信教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以身奉道的人少而又少。
经文并不长,也就两千余字,孙策很快读完。他的感觉和诸葛亮差不多,没有必要强禁——实际上也不可能——但也不能放纵,不能提供让佛教大行于世的经济基础,对社会也好,对佛教本身也罢,都不是好事。当和尚开公司,禅院要上市,所谓的修行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听着麋兰平稳的呼声,闻着鼻端的清香,孙策的思路出奇的清晰,大有识海空明之意。
——
第二天一早,孙策找来诸葛亮,询问他与浮屠道人见面的情况。
诸葛亮面色疲倦,双眼通红,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熬了夜,甚至可能根本没睡,洗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就赶来了。一见面,还没说话,他就递上一卷厚厚的报告文书。
“将军,这是我与浮屠道人见面的摘要。”
孙策接过摘要搁在手边,轻轻地拍了拍。“一夜没睡?”
“睡了一个时辰。”诸葛亮有点不好意思。“关系到军中将士,不能有丝毫闪失,我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以免失控。”
“你勤于事,敏于行,这当然是优点,但凡事过犹不及,还是当以身体为重。”
“喏。”虽然挨了批评,诸葛亮还是很开心。
“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
“浮屠从孝明帝时传入中原,建白马以译经,至今已有百余年,当年带来的经书尚未译完。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两位尊者早已过世,安世高往南方传法,不知所终,月氏国人支谶继其事,年老体衰,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白马寺译经难以为继,之前传布的一些经籍又因为抄写讹误,误传误信者不少,不少人根本不懂浮屠教义的真谛,却借浮屠之名聚众敛财,败坏浮屠名声,他们来见将军,想请将军资助他们译经,将译好的经书印行于世,让世人知道真正的浮屠教义,以免为人所误。”
孙策不置可否。他现在手头很紧,哪有闲钱支持译经。
“还有一件事,正如将军所言,义战之说并非浮屠教义,是有一位汉人提醒点拨,他们才因地制宜,方便行事。”
“汉人?什么样的汉人?叫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那人大概四五十岁,中等身材,沉默寡言,初平三年春到白马寺住了一段时间,常听寺中道人诵经,后来便落发修行,信了浮屠。”
“初平三年?”孙策若有所思。
诸葛亮见状,连忙问道:“将军,你认识此人?”
“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时间点太巧了。初平二年年末,我与徐荣战于安众,侥幸获胜,但徐荣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直觉得他可能还活着,却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在白马寺出家,时间倒是正好对得上。”
“那我派画师去询问一番,画个像,再找认识徐荣的人确认一下。”
孙策点点头。“也好,虽说我们之间没什么私仇,但此人用兵老到,天子用人之际,若是知道他的下落,说不定会请他出山,我们总得有所准备,别吃了他的苦头。”
诸葛亮连连点头,立刻去安排。他刚转身要走,孙策叫住了他。“你对那些浮屠道人说,我最近有点忙,过两天清闲了,再与他们细谈。”
诸葛亮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孙策拿起诸葛亮连夜写好的报告,看着上面工整的隶书,不禁露出浅笑。诸葛亮是个大才,却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好的,刘备开始是不敢用,后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