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土已经提到,虎娃本也没打算隐瞒,直接发送了一道神念。不仅让在场所有人知晓昨日发生了何事、庚良今日为何一见到他就会发怒;也让阿土如身临其境般看见了方才的情形,包括庚良的一言一行。他还在神念中做了一番解释。
庚良是故意杀人,这瞎子都能看出来。在学宫讲堂中当众行凶,罪加一等;行凶的对象是国中学正大人,其罪再加一等。
举个例子。比如有人在朝会上闯进王宫大殿,捅了坐在国君宝座上的那人一刀,不论他认不认识国君,也必会受诛族之刑。他总不能说自己不认识国君,认为宝座上那人不是国君,看着不顺眼就上去捅了一刀,所以就不算行刺国君吧?
这种辩解是无效的,他既不认识国君,又怎知宝座上的人不是国君?假如是真的,其罪更重、其行更可怕。在朝堂上见谁不顺眼,都敢上去捅一刀,这种人是多么丧心病狂?
这里是学宫,虎娃坐的就是自己的位置。至于庚良认不认识虎娃,与虎娃又有什么关系?正常情况下,庚良若怀疑虎娃的身份,应问明虎娃是谁。
其实早先进入讲堂的所有学宫弟子,皆有不妥之处。他们见到虎娃都很错愕,但并没有人上前询问或提醒。若他们认为虎娃是学正大人,就应该上前拜见行礼;若他们认为虎娃不是学正大人,就应该提醒虎娃不该坐在那里。当时却无人吱声,直至庚良进门闯祸。
人们常所谓的不知者不罪,是指一个人的言行,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预见,其可能导致伤害他人或触犯刑律的后果。这才是无心之举,其刑或可减免。又比如闹市纵马踩伤行人,却不能以无心自辩,因为谁都清楚闹市纵马的后果
庚良清楚自己的行为会取人性命,清楚这里是学宫,清楚虎娃坐在学正的位置上,而虎娃也告诉他自己就是学正大人。事情的性质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危国之罪。
更有甚者,庚良很清楚四国宗室亦是盐兆后人,当年巴原分裂是宗室内乱,如今巴原一统,臣民已无五国之别。庚良更清楚,只有国君才能任免朝中诸正,他说那些话就是谋逆之言。
但庚良认为,就算自己那样说了,也没人能将他怎样,更别提给他定个谋逆之罪,所以他才敢当众叫嚣。这不是无心,而是对礼法的藐视,甚至是肆无忌惮。比如杀人者有罪,而肆意伤人,却根本不忌惮自己会被定罪者,其害更甚。
假如是在审案裁决之时,理正大人认为其并无谋逆之心,所以罪减一等,倒也不是不可能,国君甚至有可能将其赦免。但这里是学宫考教,就必须分析清楚其行为究竟属于什么性质,否则就算实际审判中有减罪或加刑,也没有相应的裁定标准。
众人在学宫中求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掌握这些吗?所以候冈才会指出,庚良不仅危国也是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