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爷爷,您咋来了?哈哈”小贝当先张开胳膊,朝老头跑去,小远等人紧随其后。
“让爷爷报报,哎呀,真沉,老喽,抱不动喽。”刚刚过桥的正是毕构,本应该早早挂掉的他,因为张小宝和王鹃来了,到现在还活的很滋润,把小贝抱起来掂掂,又放到地上,双手托着腰直说‘老’。
即便如此,其他八个孩子毕构也挨个抱抱,又摸摸小海的脑袋:“你哥和你姐呢?”
“在县城收拾人呢。”小海回道。
“毕爷爷,您跑这里干啥来啦?”小贝抓着毕构的手,仰脸问着。
毕构先向身后的护卫挥挥手,让他们离远点,别吓到孩子,这才笑着说道:“过来找你哥钓鱼,水云间的鱼太傻,钓起来不好玩,听说这边水多,鱼也应该不少。”
“弘农大水是人为的,严正那家伙他敢毁堤,太让我生气了。”小贝撅着嘴嘟囔。
“哦,是不对,等回京我也弹劾他一下,听说这里有张王两家的人,我便过来,你在这里是……?”毕构还以为张小宝在,结果遇到的是小贝一行。
“县城要重建,小孩子碍事,我带过来躲躲。”小贝一副自豪的样子。
毕构沉思起来,他还没有亲眼看过弘农县的情况,来之前只听别人说的,还无法作出准确地判断,遂问道:“小贝,跟爷爷说说,县中毁坏的房屋多否?”
小贝摇摇头:“不多,县城大部分全是被水泡了,最高的水到这。”
小贝说的时候伸出手,在自己的头上比画个位置,显然是在告诉毕构,县城中的最高水位已经超过了她的身高。
“小贝亲自用身子量的。”小远在旁边补充,所谓的用身子量,自然是小贝亲自走到水深的地方打底儿。
毕构摸摸小贝的头,又看向小远,说道:“既然现成无事,想是很快县中便能建好,来之前,可有人跟老头子我说,弘农损失惨重。”
小远先摇头,又点头:“毕爷爷,何止惨重,县城大部分地方还在水中泡着,好在雨停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海也站出来,他不像小贝一样会撒娇,故此对毕构的亲近就不那么明显,属于礼节性地跟毕构打招呼,又说道:
“毕爷爷,哥哥说了,真正严重的不是弘农县城如何,弘农的县城不比京城长安,也不比洛阳,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重要民生的商店,还有一些底蕴的府宅。
哥哥说,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是县城被冲垮,县城外面的村落保留下来,鸿卢水的运输保留下来。”
说完这句,小海便不再出声,具体的事情他没有说,其他几个孩子更不曾给毕构补充。
毕构琢磨了一下,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张小宝的意思是,县城被冲了,周围安稳,那样想重新建设县城会很容易,因为弘农是农业和水运的县。
县城里面无非是作为一个各种物品周转的商人临时居所与谈判地点,县城没了也就没了,不影响商人么重新换个地方谈买卖,也不影响农产品周转。
“小贝,跟爷爷说说,是不是弘农损失的农作物太多了,而且还有你哥哥后来兴起的那个养殖计划里说的各种牲畜和家禽,也同样损失不少。”
毕构想到了严重的程度,如果从小贝口中得到的消息与自己所想的相符,那么今年的冬天,弘农的日子将不好过了。
小贝使劲点点头,还没说话,先哭出来了,哭的那个伤心啊。
直到毕构安慰两句,这才揉揉眼睛,憋憋嘴,抽噎两声给毕构讲弘农她所看到的景象。
毕构听着小贝的讲解,眼睛也不由得红了,小贝说她到弘农的时候,见到的是一片汪洋,汪洋毕构了解,他出过海。
小贝看到的是一片片的树歪斜或者倒下,本应该秋收的田地中看不到一颗还长着的粮食,全没了,有的漂在水上,有的根本不清楚冲到了哪里。
还有县城外的民房,有的剩下个还算顽强的山墙,有的根本就是一个村子只能看到相互挤在一起,漂浮的木头。
水是浑的,游在上面的时候不敢轻易换气,草棍间混杂的白色的沫子,死猪死狗,死鸡,还有零星的几只寻找食物的鸭子与鹅,就连耗子也漂起来了。
有的地方积水排不出去,变得又脏又臭,还看到过好几次泡涨的死人。
“毕爷爷,如果不是来的时候知道这里是弘农,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毕爷爷,您知道不?那根本不是损失多少钱财的问题,而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弘农恢复过来。
周围的粮食没啦,大家都挤在县城中,我家一车皮一车的物资往这里运,哥哥已经下命令,从周围的地方雇人力往弘农送必须品,水运早就停了,大坝还没堵上,一车石头倒下去,眨眼就不见了,呜~。”
小贝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毕构把他镶在前面的门牙咬的咯咯作响,他终于从小贝的话中了解到了最真实的情况,也就是说整个弘农的基础垮了,如果没有相应的强力措施,那需要很多年弘农的百姓才能缓过劲儿。
多年的积蓄没了,有的家人死了,房子要重建,一段时间内还要欠债生活,最可怕的是,弘农的百姓刚刚习惯种植司农寺发出来的新种子,刚刚提高了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