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贺远时也是秋天,凉风已经有些刺骨,四处都是萧瑟,远不及此刻的秋高气爽。从五岁到十四岁,她这一世三分之二的生命都与贺远紧紧相连,以后或许也是,好像也挺亏的,初恋热恋忘年恋不伦恋师生恋都是一个人,或许就连黄昏恋也是他!
清越山东麓的这处庄子并不大,比不上清悦庄和罗西塘子,崔小眠遛遛达达,已经把庄子转了一圈儿。
不远处的山坡上除了盛开着一片片的蓝颜花,还有几棵桂花树。崔小眠想起了那一年母亲给她露,记忆中的那份清甜似乎还回荡在唇齿之间。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否还记得小眠呢?一定会的,她是女子的事早已传遍京城,母亲也早就知道了吧,不知她可否会猜到这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呢?
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崔小眠很少让自己回想京城的一切,她担心轻轻一想就会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那时能不能回到京城都是未知数。
如今终于回来了,京城就在不远处,母亲也在那里,她忽然很想很想回去,像以往那样,躲在帝师府附近的小胡同里,远远地看上一眼。
崔小眠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没有冲动得去京城,贺远既然没有带上她,那定是不方便,这个时候她不能给他添乱,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留下来等着师父回来。
太阳渐渐偏西,阳光不再和煦,一阵秋风吹过,崔小眠打个寒颤。这时苇娘远远走过来:“小姐啊,可算找到您了,有客人来了。”
她和贺远住进庄子后,贺远便让人封锁了消息,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客人呢?
崔小眠没有多问,一路小跑着回来,说不定是贺远让人给她带来口信了呢。
精舍外的花亭里,一个人正在等着她。那人一袭青衣,长身玉立,微风吹过,把他的衣裳吹得鼓起来,整个人灵动得像是要飞起来。
“一两银大叔,不对,陈大哥!怎么是你啊?”
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一年多没见,似是又多了几分风霜。
“陈大哥说过,如果你能活着从大漠回来,便再给你做一柄梳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过来,崔小眠打开,里面是一柄竹梳,和当年那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精致,梳子打磨得很光滑,梳齿上连一根毛刺都没有,梳子柄上还刻着一只小绵羊。
“谢谢陈大哥,这柄梳子我一定不会弄丢弄坏。”
一两银微笑着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这只小羊终于长大了,一年多以前,他送她离开时,她还是像只瘦兮兮的小猴子,如今却已经出落成明艳的少女了。
“对了,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两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静静地说:“我的人跟踪到隐。”
隐已经消失很久,能让他现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帝,而另一个就是贺远。
贺远回来了,崔小眠说不定也回来了。
“陈大哥,那,那我师父他现在好吗?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他没有出事吧?”
一两银失笑,这孩子真以为他是万能的。
“我没见过你师父,只是知道他已经进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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