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八岁登基,当政四十余载,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可此时闻听此言,也不由动容。老六还朝,也只是说他被奸人陷害,流落大漠,却并未详说,当时朝堂之上,唇枪舌箭,也不容他细说周详,这件事已经过了几个月,直到今日,英宗方才知道当时的情景。
崔小眠是否真的去大漠找回师父,这事不难查问,只要问问嘉南王便知,老六想来不会故意为徒儿贴金,他也没有必要。
“你那徒儿端的是孝心可嘉”,英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觉得用孝心可嘉这个词似乎不太对劲,这师徒两个互通款曲,早已不再是一个“孝”字可言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暗笑,接着道,“也是你这个做师父的教导得好。如今可是水到渠成了?”
当爹的对儿子的糗事记得清楚着呢,因为儿子连窝边草都吃不到,他被恶心了好久。
贺远老脸微红:“多谢父皇惦记着,儿臣和徒儿两情相悦,相处甚好。”
英宗叹口气,摇摇头,这个熊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他省心,世人都说多子多福,他生了二十五个儿子,从来没有觉得幸福,背后捅刀子的,为虎作倡的,惹事生非的,啃老的,还有这个乱|伦的,唉!
“四月里就要选秀了,你让嘉南王给她弄个出身,备选秀女吧,父皇把她指给你做侧妃,也不负她对你生死与共的情意。”
贺远闻言咬咬牙,脑子里飞快转动,父皇此刻对崔小眠印像正好,若是此时说出崔小眠的身世,父皇可会过往不究?但这件事太严重了,贺远并无把握,正在犹豫间,却见张德海退了出去,门在外面轻轻关上。
英宗大晚上微服出宫,绝壁不是想要父慈子孝这么简单,他是有话要对儿子说。
“老六,你那位岳祖父今日又来见父皇了,唉,这次是来撞柱子的,多亏张德海眼明手快,否则就要血溅当场,让父皇落个欺师的恶名。”
贺远明白了,他的皇帝爹是被崔老帝师折腾得没有办法了,七八十岁的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若是寻常老人,这样闹一闹也无妨,可偏偏他是文坛领袖,清流之首,他这么一闹,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唉,贺远暗自庆幸,多亏方才犹豫了一下,若是这时把那件事说出来,父皇肯定激动得泪牛满面,总算是找到合适的理由欺师灭祖了,而且这个理由还能令文武百官无话可说,更能令天下百姓闭上悠悠之口。
“父皇息怒,我那岳家都是读书人,难免迂腐,明日儿臣就让人把那崔帝师接到府中看管起来,待到父皇处置了崔寿隐,再送他回去。崔氏一门其他人等,儿臣也定能安抚,父皇不必因此事烦忧,切要保重龙体。”
英宗心悦,老六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懂事,这番话都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看来他真的是长大了。
“老六,这炭炉要加炭了吧,肉串凉了,快些让人送些炭来。”
崔小眠只准备了贺远一个人的肉串,她这个又节省,担心贺远吃不完浪费,所以送来的并不多。英宗听了贺远的表决心,龙颜大悦,而这些烤肉烤鱼又甚合他的口味,父子二人已经有两年没有一起用膳,可惜肉太少,酒也太少,不够吃也不够喝。
“老六,这既是你徒儿的手艺,改日朕到你府上,让你徒儿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小菜,给朕尝尝。”
贺远心里一喜,他花了五千两买桃花,还比不上崔小眠几串烤肉,不过,他要的结果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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