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京城还很寒冷,月光清清冷冷,摇曳在瑟瑟的夜风中,让黑夜中的一切都变得飘忽。
宁王府里灯火阑珊,巡夜的卫队时时走过,冰冷的盔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崔小眠正暗自嘀咕没有提前踩点,贺远却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左穿右窜,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庭院之外。
他冲崔小眠使个眼色,崔小眠会意,掏出弹弓,用火折子点燃炮仗,扑扑扑就是三连发。
第一发打灭了远处高高悬挂的一串红灯笼,四周顿时暗了下来。但紧接着炮仗炸开,那灯笼熊熊燃烧起来。第二发、第三发又给这烧成火团的灯笼加了一把火,一时之间,火焰将一方天下染得火红。
“走水啦,走火啦!”
宁王府里顿时热闹起来,亲兵、太监、小厮一队队从四面八方跑出来,拿着水桶的,端着木盆的。
崔小眠没有在这里看热闹,她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射出几只炮仗,不用说,热闹升级。
就在这片抓贼和救火相结合的大混战中,贺远已经进了那个庭院。从他那副从容镇定来看,崔小眠怀疑这厮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做客了。
每当那个吵闹声渐渐靠近,崔小眠便会再射出几只炮仗,这些炮仗在不同的方向爆炸,让那些亲兵疲于奔命,也让贺远在里面拿得开心,拿得放心。
在来的路上。她顺手从一家卖鞭炮的铺子里摘了整整一长串炮仗,绝对够用。
那天夜里,他们不单单只去了这一个庭院。还去了另外两处,其中一处崔小眠也跟着进去了,原来那是邱岱迥宠爱的侍妾的住处,她在贺远的手心里写道:“为何不去偷正妃的,她的好东西更多些?”
贺远无声回答:“正妃的都是御赐的,不好脱手,这名侍妾受宠。她的东西是老三私下给她的,丢了也不敢声张。担心被正妃、侧妃知道大闹起来。”
你说贺远这厮有多贼,连这种事情他全都想到了,这人也太损了。
他三哥整日惦记他,他也惦记着三哥。这两人还真是好兄弟。
那位宠妾还真有好东西,崔小眠挑了一堆,贺远高兴,不用自己花银子,也能讨老婆欢心,真不错。
贺远揽着崔小眠的纤腰从宁王府的外墙跳出去,却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青衣,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站在月光下。青衫落拓,剑光凛凛。
“陈大哥?”
那人没有蒙面,也没有易容。正是一两银。
贺远对一两银从来就没有好感,且,每当想起崔小眠曾和他在一起两三年,贺远就像吃了没熟透的梅子,从里到外都是酸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两银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张清瞿的脸,说不上英俊。但却有股浓浓的书卷气,不似杀手,更像是落迫江湖的书香子弟。他的个子很高,和贺远差不多的个头,夜色之中,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泓池水。
“贺亲王,恭喜,终抱美人归。”
贺远和崔小眠是一起从墙里飞出来的,贺远的手臂还在崔小眠的腰上,也就是说两人现在就是一副搂抱的姿势,如同连体婴一般。
听一两银这么说,未婚夫妻都有点脸红,连忙分开。
“多谢”,贺远轻声道,“你在这里,就是为了向本王祝贺吗?”
若是只为了祝贺,这人手里的剑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宝剑出鞘,是为了晒月光吗?
一两银不是邱岱迥的家丁,他是皇帝老子放在邱岱迥身上的钉子。就和贺远对隐的态度一下,我能用你,却不会亲近你,因此一两银是不会住在宁王府里等着敌人出现时大开杀戒的。
他在这里出现,要么是邱岱迥给贺远设下一个瓮中捉鳖的圈套,让一两银过来收尸;
要么就是他自己来的,和邱岱迥没有关系。
这两个可能,贺远和崔小眠全都倾向于第二种。他们今晚出来“散步”只是即兴发挥,别说邱岱迥,就连他们自己事先也没有想到。因为不会是圈套。
一两银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在崔小眠身上扫过,也不过就是一瞬间,贺远却注意到有一抹淡淡的遗憾在里面。
一两银果然是看上自己的娘子了!贺远顿时连嘴里都是酸的。他狠狠咽了一口酸水,重又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崔小眠的纤腰。
“你们两人也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踪也没有发觉,男欢女爱果真令人消磨意志。”
一两银说着,把手中剑向不远处一指,贺远和崔小眠这才看到,那里躺着一个人,而一两银的剑尖之上还在滴血!
“那是谁?”崔小眠颤声问道,依一两银所说,这个人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和贺远呢。
贺远却已经一个起落来到那人近前,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倒吸一口冷气。
“玫瑰!一两银,你杀了玫瑰?”
一两银冷笑:“贺亲王舍不得旧情人?”
小娇妻就是面前,贺远当然不能有一点点犹豫,更何况崔小眠很小的时候,就特别特别讨厌玫瑰了。
“胡说,本王和她只是旧识,没有你说的那么下作。”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惹得贺亲王伤忧”,说到这里,一两银走过来,托起玫瑰的尸身就走,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贺远道,“天骄有话带给你,他说找天鸟古经的事要抓紧了。”
一两银说完这番话,便消失在夜色中。贺远和崔小眠对视一眼,也同样飞快离去。
带着大包小包回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