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贺远和他带的那一大队人马远远离去,围观群众也四散走开,冯老头和他的人才从藏身处走出来。
冯老头叹了口气:“县主,事有突变,最后这个局布得太过仓促,然看贺亲王的样子,似是信了。小老儿能做的都做了,您最后交待的事,小老儿也会照做。”
也就是一瞬间,他脸上的哀怨全部隐去,换上了一张笑脸,如枣核似的老脸皱成一团。
“诸位,这趟差事算是办完了,大家都辛苦了,县主那里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话音未落,几支飞镖已从他的袍袖中飞出,这七八个人连同那个乳娘全部倒在地上。
冯老头满意地一一探过鼻息,确定没留一个活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鸽子,将一个小竹筒缚在鸽腿上,鸽子拍拍翅,展翅高飞。
冯老头这才整整衣袍,向着京城方向跪了下去:“公主、县主,老冯也要走了,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小小姐的身世,从此她便是贺王郡主。”
冯老头再也没有站起来,一把匕首没入前胸。
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沈县主,你可以放心了。
贺王爷和他的人不过走了五十里便掉转马头,向着西南而去。
在大成的西南边陲,有一座凤凰山,那里世代住着令大成汉人闻风丧胆的五个部落。
俗称五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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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京城贺王府。
已是夏末,天气不再炎热,偶有丝丝凉风吹过。桃花花瓣随风飘落。这是这个季节里京城难得一见的盛景,也只有贺王府,才有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桃花。
王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冠盖云集,锦绣满园。
今日是小郡主周岁之礼,虽说富贵人家女儿都养得娇宠,但也很少有大肆铺张为女儿做周岁礼的。大多就是家人坐在一起庆祝而已,像贺亲王这般高调的。整个京城还是头一份。
贺亲王心情好,他高兴,管你们怎么想,本王就是要给女儿办周岁礼。请帖都送过去了,有种你们都别来!
没种,得了请帖的全都来了,还带着重重的贺礼。
贺亲王派来送请帖的人说了,那日皇上会亲自前来,您若没空就算了。
额,知道什么叫无赖了吧,这就叫无赖。
到了这一日,小郡主的“寿礼”堆成山。贺王妃为了让送礼的有面子,把这些贺礼中最名贵的全都摆出来了。
“咦,这棵树是纯金打造。是谁这般俗气?”
巨大的黄金树下面有个黄金牌牌,上面写着:平田王弟贺贺亲王嫡长郡主周岁之喜。
平田王弟!
“仔细看来倒也不算俗气,颇有王家气派。”
众人复议。
“咦,竹子做的小车,是用来推宝宝的吗?是谁这般寒酸?”
竹制宝宝车上面也有个竹子牌牌,上面写着:平田王弟贺贺亲王嫡长郡主周岁之喜。
还是平田王弟!
“无竹令人俗。这辆竹车高雅绝伦,唯有天之骄子才能有这等高洁。”
众人复议。
贺亲王和贺王妃并未穿品级服饰。一个是藏青色直裰,水纹云袖,乌黑的头发用古玉束住,另一个则是一袭只有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褙子,头上是八宝攒珠步摇,步摇溢彩流光,映得贺王妃一张俏脸熠熠生辉。
贺王妃亲自抱了小郡主出来,小郡主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明如秋水。她也穿着大红色裤褂,刚刚周岁的孩儿已有一头浓密的秀发。
众人纷纷过来道喜,正在这时,太监又开始通报:
平安候驾到,沈县主驾到。
大成非战功不可封爵,平安候虽早有战功,却直到去年救驾有功才封了候爵,朝堂中人全都清楚,吴奔绝对不会只是平安候,他还能步步高升。
与平安候一起来的,当然是他的夫人沈县主沈玲伊。纵使在这到处都是诰命和闺秀的场合,沈县主仍然是最抢眼的。
以她的品味,是万万不会像贺王妃那样一身大红,太庸俗,沈县主从小就有着普通闺秀所没有的清贵,仅是这个,就甩了贺王妃半条街!
在这姹紫嫣红的绮罗丛中,沈玲伊一袭湖蓝甚是抢眼,这就是品味,湖蓝明明是素淡低调的颜色,可若是和满目大红桃红站在一起,那首先映入眼睑的当然是这抹湖蓝。
沈玲伊已是二十七岁芳龄,但岁月对她甚是仁慈,同十八妙龄的贺王妃站在一起,也没有被比下去。
男人们是冲着与圣上同乐而来,今天到场的命妇和闺秀却是为了看戏来的,就是看沈玲伊遇到贺王妃的大戏。
话说在社交场合,这两位很少能够碰到,今天是贺王郡主周岁之礼,平安候肯定会来,沈县主当然也会来的。
想当年在太后的慈安宫里,贺王妃用大排扇勇救沈县主的壮举至今仍被津津乐道。大家都在盼望着还有下一次,看着贺王妃再用大排扇把沈县主打成猪头。
不过这些命妇和闺秀也有些担心,谁都知道沈县主“招蜂引蝶”,贺王府的卫生状况达标吗?除四害了吗?
沈玲伊一露面就把贺王妃比下去了,她还嫌不够,面对面和贺王妃站到了一起。
贺王妃属于娇小可爱型,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啊,好在贺亲王伸出手臂把贺王妃揽到怀里,贺王妃遂做小鸟依人状,哼,我个矮我骄傲,有本事也让平安候当众搂着你啊。
吴奔是不会那样做的。
好在沈玲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