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里香客众多,人头攒动,崔小眠在几重大殿间绕来绕去,一时找不到香客暂住的居士寮房。她有些无奈,开始自我安慰,如果不是六婶婶买|凶|杀她,她已经做了皇家童养媳,落入那个什么六皇子之手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六婶婶她老人家。
每次一想到那个六皇子,她便想到沈玲伊,总之都是难逃一死。不死在六婶婶手上,也会死在沈玲伊母女之手,不死在她们手上,最终也会被六皇子当成玩具折磨而已。听说那些皇子皇孙们无聊时会虐猫虐狗虐小孩儿,她只有三岁,哪里经得住变|态小王爷的折腾,好在她侥幸逃出来了,福大命大造化大,活到八岁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决定不再找了,好奇杀死猫,万一六婶婶认出她来个杀人灭口呢。
崔小眠转身便向寺门外走去,没想到刚走几步,便撞上一个人,那人穿着大红袈裟,瘦得像根棍儿,崔小眠一头撞上去,就像撞到一具骷髅。
想找时找不到,不想找时却偏偏遇到,崔小眠默默为自己点根蜡。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不是阿远施主的公子吗?令尊呢?”
寺内寺外果然不同,志觉大师就连说话的口吻也变了,他的身边没有六婶婶,只有两名年青僧人。
崔小眠恭恭敬敬行个礼,奶声奶气地说:“大师好,我阿爹还在外面逛着呢,我憋尿,可是找不到茅厕,寺院里肯定有的吧?”
原来是小孩子找不到茅厕,志觉大师微笑:“来,小施主,让贫僧带你去吧。”
崔小眠忙道:“谢谢大师,您只需指点方向便可啦,我自己去。”
志觉大师一张馒头脸笑得和蔼可亲,伸手拉过崔小眠的小手:“贫僧也要去,同你一路。”
崔小眠假装很开心,蹦蹦跳跳地跟在和尚身边,向茅厕的方向走去,可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叫什么事?同和尚一起上茅厕,那岂非要逼着她站着嘘嘘?
崔小眠想错了,志觉大师并没有带她去和尚的专用茅厕,而是走到一处古雅平房前面,一指拐角处一间小屋:“那里便是,小施主请便。”
崔小眠道声谢,进到里面方便完毕,净了手走出来,却见志觉大师还在外面等着她。
“多谢大师,阿爹还在等着我,我去找阿爹啦。”
一抬头,志觉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施主请转告令尊,就说贫僧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就事论事,不会一律视之。”
志觉说完,又像是担心小孩子记不住,便又一字一句重复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小施主可记住了?”
崔小眠眨眨大眼睛,笑嘻嘻地点点头:“报告大师,我都记住了,我对阿爹说,就说大师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就事论事,不会一律视之。”
志觉笑着摸摸她的光头顶:“小施主甚是聪颖,果有乃父之风,善哉善哉。”
这个和尚真是无趣,一天之内说了两次类似的话,话说她哪里像贺远了?她崔小眠秀外慧中风华正茂,岂是贺远那个贼坯子能遗传的?哼哼,哼哼哼。
“大师,阿爹可能等急了,我要快些走了。”
这次和尚没有再多说,微笑着目送崔小眠离去。
崔小眠一路小跑,无奈两条小短腿跑不了太快,人群拥挤,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回到存马的那家客栈。
贺远正在檐下坐着,悠闲地喝着茶,桌上还放着一碟红豆糕。
崔小眠坐下来,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喝了两口,便把志觉大师托她带的话向贺远复述了一遍。
贺远听后没有说话,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对这番话很满意。
“和尚的话是说他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可他会保密,对吧?”
贺远把那盘红豆糕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小孩子不要自做聪明,大人的事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不过,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崔小眠的好奇心被他勾起来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讨好地说:“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炒两个小菜吃吃,你把另一半告诉我好不好?”
贺远冷哼一声:“你骗为师说去吃臭豆腐,实则偷偷去看和尚,还没有打你屁|股,你倒讲条件,又想挨罚是吧?”
崔小眠虽然没有给贺远嗑头行过拜师礼,贺远也没有寻常师父该有的样子,但生起气来也挺严厉的,比如曾经有一次,崔小眠出去踩点时,顺手牵羊“拿”了一只玉镯,又以五十两的价钱把玉镯卖给贺远的一个脑残粉儿,告诉她那是贺远祖传的,传媳不传女。那次贺远把她吊起来不给饭吃,饿得她头晕眼花,被放下地后又罚写了足足一千遍“我错了”。
所以从那以后,“挨罚”这两个字就成了崔小眠童年时代最悲伤的事。
现在贺远又拿“挨罚”来吓唬她,崔小眠果断闭嘴。好女不和渣男斗,坏小孩不和大灰狼斗!
看着小光头低眉垂目,一脸温顺地吃着红豆糕,贺远表示很满意,小孩子还是教育为主,就像这一次,不打不骂,只是吓吓,她就变得这么乖,做师父的真是老怀安慰啊,遥想一下,将来他能有一个懂事听话又会做菜的徒弟承欢膝下,贺远心情大好。
贺远一向是气死富二代的土豪作风,他心情大好便意味着又要打赏了。
他一伸手就从怀里摸出串黄澄澄的东西,一看便知是纯金铸成,全部做成小莲蓬的形状,用红线串成一串,像是小孩子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