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港务大楼早就不算是次环最高的大楼,它被淹没在如林般更高,也更亮丽的大厦之中,就算爬上帆船的瞭望仓,也只能仰望四周雄奇。
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分裂势力用7栋大楼的爆破葬送了政府军近三分之一的精锐部队,也彻底为这座曾经荣耀的大楼打开了视野。
米罗现在就躺在帆船的甲板上,穿着浴袍,戴着墨镜,俯视眼前满目疮痍,如神,似魔。
船板轻轻摇动,一个发型纹丝不乱的中年男人一身正装,踩着严谨的步点来到米罗身边。
“埃米尔议员先生,听说你在几个月前买下了这栋大楼,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抿了一口色彩缤纷的果汁,米罗后仰脑袋,视野中,古板的埃米尔倒转过来,显得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再无趣的人也会有自己的乐趣。”被称作埃米尔的男人眺望废墟,压着褶子的瘦脸舒展开来,显出一种迷醉,“我的乐趣就是保留时代的痕迹,仔细看那片狼烟,这是时代改变的剪影,更何况这个剪影我还参与了制作。”
“我对这艘帆船更感兴趣。”米罗撇撇嘴,翻身跳起来,“您是胡洱先生最信任的执行者,我必须再强调一次,这次的任务必须成功。”
“每一次任务都必须成功,因为每次任务,都是伟大意志赋予我们的使命。”
“我敢肯定,你和我的老师更谈的来。”米罗扯掉浴袍,纵深跳入池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可惜,却是无缘见到法诺尔先生一面。”埃米尔云淡风轻地笑了,“胡敏仪来电,奥恩已经同意让出车站,她要我问你,是否需要给毛利人上一课。”
“上一课?”米罗从水里钻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埃米尔,“倾尽全力来抵抗,不要因为我们的计划而作任何保留,知道吗?毛利的强大不是胡敏仪这种井底之蛙可以想象的,倾尽全力,你们才有完成计划的机会,片刻的懈怠都会导致整个计划全面失败。”
“面对伟大意志的敌人,每个战士都有与敌皆亡的决心。”
“不够,要有全军覆没的觉悟……才够。”
……
车窗外的景色是一成不变的虹光,这是阳光穿透多光谱结晶反射出来的色彩,如梦似幻,看多了却也让人厌烦。
正常的磁轨列车运行是很少见这种状况的,因为每隔数个小时,列车必然进站,这既有安全考量,也有刺激地方经济发展的思维在里面。但这次不同,毛利远征军凭着环太平洋联盟总统府颁布的特别通行证,直接从主道穿越沿途绿岛,甚至没有进过一次站,已经进入到距万象1000公里范围了,按照车速,再过不足1小时,车队将到达万象,正式介入环太平洋联盟战局。
“还是联系不上我们的盟友吗?”主车厢中,张艾嘉审阅着手里的战术预案,头也不抬,不过多年夫妻,洛川不至于不明白自己的妻子问的是谁。
“从我们启程开始,每10分钟发出一份通讯请求,至今没有回音。”洛川的脸色很差,这些盟友的战力从没得到过毛利的信任,但连战情反馈都不发送,这里面的涵义却过于丰富了,“一团在7分钟以前进入一级战备,看来钱翎对我们的盟友一丝信任也没有呢。”
“本来就没指望过他们。”张艾嘉直起身,揉揉眉头,“钱翎的预案你看了吗?”
“看了,他打算把所有的压力都抗走,我只担心一团损失太大。”
“经历过综展会和玛雅两战,钱翎对战损看得比你要透。”总指挥夫人嗔怪地瞪了副总指挥先生一眼,“损失永远都避免不掉,不在这种低烈度战场锻炼队伍,难道真等到回避不了的时候再让那些小伙子去送死吗?”
“也许我的确不适合做伯加索斯的领袖。”洛川苦笑一声,“明明这些道理都明白,我还是克制不住地想选择更温和的办法。”
“可惜,没有所谓的温和的办法。”张艾嘉走过去,轻轻环住丈夫的腰,“如果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也就不会来这里了。”
“也是,那就批准吧,我来传达。”
“何必呢?”
“我是主官,让部下去送死的命令,还是由我传达更好。”洛川拍打着张艾嘉的手,“真是漫长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