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下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叫声:“压死我了!压死我了!我的腿……我的腿啊……”
只见那少年躺在地上,弓着身形,双手揉搓着大腿,扯开嗓子高声嚷叫着,继尔又呻吟起来,略带着沙哑的哭腔。
围观众人只道他的大腿已被车轮给压断了,站在道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可怜!瞧他那样子,面黄饥瘦的,想必是缺衣少穿,被雇来赶车,挣点糊口钱,却没想到……唉!”
“年纪轻轻的,这腿怕是就此要瘸了!”
“那汉子也真可恶!竟然如此残忍!”
姜茵茵却见他在哭泣中,尚自在挤眉弄眼的,知他必是假装样子。她想对风朗云打趣取笑一番,转过头去,竟然不见了风朗云的身影。
锦衣汉子使劲催马,却仍不见马儿往前迈步。他顾不上理会那少年,更理会不得旁观众人的闲言碎语了,赶紧回头张望。
但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脸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少年,上身穿着紫色褂子,腰系软烟罗,直裰深紫色仙花纹的绶带,气定神闲地站在马车后面。
马车后的少年,带着些许顽皮的表情,正冲着锦衣汉子眨着他那双湖水般清澈的朗目。
风朗云不知何时,竟已站到了马车后面。他左手叉腰而立,右手却抓在马车后辕上。那马车竟然被他拉得前进不得半分。
姜茵茵泯嘴而笑,暗自忖道:“风哥那多管闲事的臭毛病又发作了。不过,他甚么时候又变得如此大力了?”
艳阳当空,映照到风朗云的身上,他那鬓边乌黑的发丝,闪闪发亮。
花轿旁边仅剩的十余名亲友,此时已扶着新娘子和那位中年司仪,也远远地躲避到了一旁。瞧见有人为他们出头解围,心中均是暗自一喜。
道旁围观的众人,见到风朗云居然单手就把马车给拉停了,不禁都咋舌惊呼起来:这少年真是神力惊人。
锦衣汉子大吃一惊,反转弯刀刀背,朝着马臀,又是一阵猛敲。
那马给他催得急了,茏头上又套有缰绳,便只能低头弓腰,四蹄一齐发劲。但风朗云拉着后车辕,马车竟似钉子一般,牢牢地在钉在那里,动也不动。
被锦衣汉子拉下马车的那名少年,从地上爬起身来,瞧着锦衣汉子的狼狈样子。他原本泪痕满面,此时却又是破啼为笑。
风朗云见他两条泪水在脸颊上流了下来,洗去污渍,露出两道白玉般的肌肤,暗自想道:“他那皮肤雪白,却怎地这般不爱干净?瞧他那样子,又哭又笑的,当无甚么大碍。先前替他担忧,倒是多余了。”
那少年绕到马车前面,对着锦衣汉子站定,笑嘻嘻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那少年拍着双手,兴灾乐祸般地直嚷嚷道:“你跑啊!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你把我的衣衫都弄脏弄破了,必须赔我衣衫!”
他身上穿着本就褴褛,衣衫一片脏污。姜茵茵瞧着有趣,不禁莞尔暗乐:“这人想必是穷疯了,竟借此机会讹上了那汉子,也不想想人家有多厉害?小心把自己性命给赔进去了!”
风朗云微微笑着,也是瞧得有趣,这少年的顽皮,有种似曾相识般的感觉,竟然挺对自己的脾味。他心下不禁对这嘻哈少年,渐生好感。
锦衣汉子勃然大怒,俯下身子,举起手中弯刀,便向那少年头颈中砍落。弯刀砍落之际,他口中却喝道:“让我赔?我呸!!!”
风朗云在后面望得分明,右手陡然发力后拉,顿时把马车抬得离开地面。马车车厢部位带动拉车的马匹,直往后倒退数步。
锦衣汉子弯刀刀锋距离那少年的头颈尚有尺许,猛觉座下马儿往后退去,刀锋堪堪在那少年脸前劈落。
那少年却是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双手叉腰,“咯咯”笑道:“咦!你怎么往后跑啊?不赔也就罢了,也用不着逃啊?你瞧,你瞧!你后面的是谁?!”
锦衣汉子闻言,蓦地回过头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已知那少年又是故意在捉弄他。
锦衣汉子脑羞成怒,挥起弯刀,青光闪处,套在马匹上的缰绳已被弯刀割断。
他双腿一夹,催动马儿,疾冲到那少年面前,举起手中弯刀,再次往他头劲上劈落。
风朗云身形如风,直如鬼魅般,已从马车后面欺将前来,伸出左手迅速地抓起那少年后领。当他提起那少年身子的时候,直觉得他的身子轻飘飘的,暗自怔了一怔。
此时,锦衣汉子弯刀已将劈至,不容风朗云多想,就此振臂一扔,将那少年掷到了马车的车辕上。
风朗云抬起右手,拂起衣袖,朝着锦衣汉子随意一挥。锦衣汉子顿觉右手肘弯一麻,他手中弯刀软软地垂了下来,已然是力道全无。
锦衣汉子肘弯发麻,虎口隐隐生痛,心道:“好强的内力!”料不到风朗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他暗自惊骇,瞧着风朗云,脸上阴睛不定,似在寻思应敌之策。
那少年坐在车辕上,垂下双脚,往前一荡一荡,身形便显得摇摇欲坠。他“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骂道:“臭小子!你就不会轻点么?连你也欺负人!”
风朗云闻言,暗道:“我使的是巧力,岂会伤到你?”
他皱了皱眉头,无奈地问道:“对不住了,在下一时情急,没掌握好分寸。小兄弟,你没有伤到哪里罢?”
那少年吸吸鼻子,止住哭声,旋即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