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的奉银还没发下来,等再过几天,我就给你做顿你竹笋妙肉。”
老管家忙碌着道。
“呵呵,没关系的。”
杨纪顿了顿,突然皱了皱眉头道,“——梁伯,你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杨纪感觉今天的梁伯看起来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啊,没,没有……,我能出什么事?”
老管家微僵,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连连摆手道。
“少爷,天冷,饭菜容易凉,你趁热吃吧。”
老人催促道。
看到老人的反应,杨纪疑心大起,再想起今天老管家送膳的时间比平常晚了许多,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伯,是不是又有人为难你了?”
杨纪大声道。
“没,没有……”
老管家越发的慌乱。
杨纪此时哪里还信,不由分说,一个大跨步,绕开桌子,走到了老人的左边,顿时一片青淤,高高肿起,映入眼帘。
轰!
看到这道淤痕,杨纪心中剧震,某个柔软的角落猛的抽搐了一下,如遭重击。
“这群畜生,居然连你也下手!”
杨纪双目唰的一下血红,气得浑身颤抖。他终于明白梁伯今天为什么那么不对劲,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要刻意的侧着脸了。
这几年,他在族中的处境艰难,往往会遇到许多人刻意的刁难和侮辱,但只要不过份,他都告诉自己忍了。但是这些人为什么对一个老人下手?!
“杨勇!是杨勇对不对?是不是他指使的?这个混蛋!”
杨纪怒不可遏。
族里针对他最厉害,而且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杨纪红着眼睛,转身就走。
“少爷,使不得啊。”
老管家想不到杨纪如此激动,心中大急,连忙抓住了杨纪。
“这件事情和杨勇无关啊,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少爷你不要去啊。”
但是杨纪根本听不进去,老管家一咬牙,终于道:
“少爷,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死去的老爷和夫人啊!”
“嗡!”
听到这句话,杨纪浑身一颤,如遭雷殛。
“少爷,老奴岁数已高,活不了太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你出人头地,那样老爷和夫人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啊。”
老管家叹息一声道。
窗外风声呼呼,杨纪背对着老人,没有说话,眼中却流下泪来。
父亲在朝廷为官,八年多前,却突然在外面罹难。此后,母亲也郁郁而终,这件事情一直是杨纪心中最大的痛处,永远都无法忘怀。
谁不想有父慈母爱,谁不想有阖家欢乐。但是杨纪不能,过早的失去父母,让他早早的成熟起来。
为人子者,岂能罔顾父母恩义?
父亲当年死得蹊跷,杨纪不止一次,想要到外面查探真相。
但是平川县地处边陲,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而通往外面的路上,危险重重,有各种厉害的野兽、凶兽出没,更有占山为王的绿林、匪盗,和杀人如麻的妖魔、邪道修士、邪神教徒。
如果没有高手护送,基本上必死无疑。杨纪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冒然前往,必定是死路一条,徒劳而无益。
耳中隐隐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还有几个月,就是科举考试的时间了,你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族里禁制私斗,要是因为我的事情,被‘大夫人’那里抓住把柄,就真的是功亏一篑啊。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岂非白废?你又让老奴如何自处啊?”
杨纪心中剧震,天人交战,终于喟然一叹,垂下手来。
“梁伯,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的。”
提起大夫人的名字时,杨纪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恨意。
觊觎杨纪家产的那些“叔叔婶婶”们,连同这个杨勇,都只不过是受人指使,做个马前卒而前,真正主使却是这位宗族里嫡系一脉的“大夫人”。
这也是杨纪所有“灾难”的根源,杨纪之所以有今天,全部拜她所赐!
八年多前,父母在世的时候,杨纪还曾经叫过她“大伯母”,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如今的地位。
只是后来,她在族中慢慢得势,地位水涨船高,所以也就渐渐成了众人口中的“大夫人”。
她的性格凉薄、狠毒、睚眦必报,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杀丫鬟、下人。杨纪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曾经为这些和她多次发生过摩擦,被她深深忌恨。
爱乌及屋,恨乌也及屋!
母亲死后,杨纪也因此受她迁怒。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杨纪心知肚明,所有针对他的东西,都是在这位大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完成的。
若不是宗族的规矩摆在那里,是祖宗所定,那个女人多少有些顾忌。杨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漫长的时间里,杨纪早已学会了谨小慎微,也学会忍耐,他深深知道,没有强大的力量,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相抗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很弱,但不会永远这么弱。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的。”
杨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坐了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纪再也没有什么味口。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纪少爷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