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径直揭翻了架子上的银盆。
啪!银盆落地,水洒了一地。
连旁边伺候的知春也目瞪口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自家姑娘这样了,应该说自打姑娘回京都后,姑娘就没这么率直行事过了。
萧明珠径直推出门去,门外的一幕让她傻了眼。
她看见管事妈妈红肿着的脸一个明晃晃的五指印,而丁微高举着的手还没有收回来。
记得乔姑姑跟她说过,姑娘是有权处置下人的,但绝不要自己动手,那有失姑娘家的体面。刚才那管事妈妈的那番话让丁微都气得忘了这点?
被萧明珠瞧着了这一幕,丁微觉着很尴尬,冲着管事妈妈喝道:“出去。”
管事妈妈没出去,反而冲到萧明珠面前跪下“咚咚咚”地嗑头,一面嗑还一面道:“萧大姑娘,都是老奴不好,胡乱说话……”
“住口!”丁微又急又恼,大声“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管事妈妈伸手就去抱萧明珠的腿,哭嚎着:“萧大姑娘,都是老奴以小人之心,度群子之腹,您大人大量,本也没受什么伤,这件事……”见这管事妈妈还想用言语要挟她不要再追究此事,萧明珠气极,抬腿就将管事妈妈踢出去三步远,狠狠的撞在了花几上。
丁微铁青着脸对管事妈妈道:“你是不是心虚,才想用言语要挟萧大姑娘息事宁人,同时欺我年幼,让我认定你是替主分忧,实则是你行事不妥,与今天的事有关?”
管事妈妈吓了一大跳,她长年在这个庄子上管事,还真不知道丁微的性情,偶尔听旁边的人道自家大姑娘是个厉害的,倒也没上心,想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厉害到哪里去。
今天这事,她确实是收了卢家的银子,才会悄悄将卢三公子放进去的,没承想会出了野蜂的事,而卢三公子竟然冲了出去,之后又被大姑娘派人给押了起来。她慌了神,想着挤兑萧大姑娘,在大姑娘面前卖个好,然后悄悄去与卢三公子通个话,将今天的事给抹平了。
谁知,萧大姑娘根本就不是个善茬,大姑娘也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丁微对门外进来的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喝道:“楞着干什么,拖出去,必定让她将知道的事都给吐出来。”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管事妈妈给绑了起来,还顺手将她的嘴给才上了。
屋子又静了。丁微气得直哆嗦转身看着萧明珠,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相信今天的事是我做的吗?你相信我是故意要害你的吗?”
是她邀请的明珠,是她丁家的林子里出了野蜂,也是她丁家安排的马被人做了手脚,还有那管事妈妈的举止,哪一点儿都让丁家脱不了干系。
萧明珠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反问道:“那是你做的吗?”
丁微本就是心思细腻敏感之人,这个时候竟然猜不出萧明珠说这话的用意,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犹豫了半晌,才道:“不是,但未必与我家下人无关。”
说出这句话后,她有些忐忑。
她家下人做的,那也是要记在她丁家头上的。
萧明珠点头:“好,我信你。”
“你……你信我?”丁微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她就信自己?冲动之下,将心底的话都问了出来:“你就不怪我?或者你就不怀疑这事是我在算计你?这初冬时节,野蜂本就不该出现的,还有……”她差点说出了卢致宁。
倒不是她想要包庇卢致宁,只是觉着眼下不是时候。
卢致宁被下人扣起来后,解释说是奉了母亲之命,才送东西到庄子里的。他听到了动静,才想要去救人。
这些话也只能哄三岁的娃娃,丁微是不信的。
卢致宁出来的样子像是想要救人,但听下人说,他开口就叫了明珠的闺名,这举动落在外人的眼中,不由得疑心明珠是不是与他有私。
她当即让管事继续扣着卢致宁,等母亲来了之后再说,免得给明珠的名声蒙了灰。
萧明珠咦了一声,望着丁微不敢置信的样子,道:“我与你之前并无恩怨,两府也没有结仇,你有什么理由算计我?我不认为你会傻得以自己为饵引野蜂来害我,那些蜂子可是不认得你是丁家大姑娘,还是我萧明珠。”要是她没出手救丁微,丁微只怕是在劫难逃的。
萧明珠说得很坦然,丁微看了她的眼睛半天,心里的翻腾的感动只有她自己清楚。众人皆道武将家的姑娘在礼数上有失,远之比较好,可看萧明珠行事,她才觉着只有耿直的武将家中才能养出如此光风霁月的可人儿吧。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萧明珠冲过来救她的那一幕。
丁微如此感叹着,缓缓地道:“那些野蜂不认得我,却是认得你的。”
“呃?”这下轮到萧明珠傻眼了。
野蜂认得她?
丁微瞥了眼寒翠:“去将将军府的那两个丫头领过来。”
没一会儿,寒翠带着娟儿绣儿进来,娟儿手上捧着了一件披风,萧明珠认得那是她今天所穿的披风。
丁微指着披风道:“你和知春骑马走后,我发现一些野蜂落在了披风上面,久久不离。我猜想上面必定沾染上了什么引蜂的东西,就让你的丫头将披风收好。现在想来,你披风上有,衣物上必定也是有的,那蜂群才会追逐着你不放。”
丁微心里叹息着,可惜她发现得太晚,给明珠身上染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