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接过了那几张发黄的嫁妆单子,飞快的都扫了一眼,她有些诧异。
据她所知,当年母亲嫁过来时,外祖只不过是刚升了从五品的武毅将军,家底并不非厚。就从这几张单子上的东西来推断,林家能备下这么一份重重的嫁妆,只怕是倾家所有了,尽可见他们对母亲的呵护与宠爱。
不过,也正是如此,外头送来的东西还是不是母亲陪嫁的旧物,那就很难说了。
且不说那些首饰绫罗绸缎,器具摆设之类的东西拿回林家后,林家人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好斗坷锉渚杀浠担落尘而不取用;就说那些贵重木料的家具,都是按照着父母成亲时的院子的规格打造的,多半粗重而笨大,岂是当初林大舅想搬走,就能轻轻松松搬走的物件?
只怕眼下送来的东西,首饰是照着单子上的名称重新打造的,绫罗绸缎、摆设器具、名贵家具之类的,都是照着原来的嫁妆单子重新备齐的。
都不是母亲以前陪嫁的旧物,那又拿来何用?
哪怕田庄铺子银子还是原来的,只是田庄铺子银子这些东西,能留给她什么念想?
她将嫁妆单子放下,嘴角泛上了一丝冷笑:“我不缺这点东西,你还是尽数带回去吧。”
柳兰芝面上露了些惊讶,道:“萧姑娘,大姑奶奶的嫁妆本就该是留给您的,眼下,您与逍遥王爷的亲事已经开始着手操办了,这些东西,林家送回来给你记册入帐本就是理所当然。”
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将来是留给自己孩子的。如果女子生前膝下无子女,娘家可以上门要回嫁妆。
当初,姐夫就是以萧姑娘已死,大姑奶奶无后为由,搬回了大姑奶奶嫁妆的。如今萧姑娘出嫁,嫁妆原样送回,天经地义。
萧明珠轻轻地冷笑了几声,“你认为这是完壁归赵?”
柳兰芝微微怔了一下,大概猜到了萧明珠的心思。她将单子放在了萧明珠手边的茶几上,立在旁边低声道:“姑娘,虽说我当时极为年幼,但姐夫当时闹得动静极大,事后又曾这嫁妆的事与林思琴闹过几回,所以我还是知道一二内情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明珠的神色,见萧明珠抬眸看了过来,像是对她的话有些兴趣,才继续道:“大姑奶奶出事后,姐夫领人上门来搬大姑奶奶的嫁妆,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一些大件粗笨带不走的家具之类的,也都让人尽数砸毁了……”
萧明珠点点头,正如她所想的一样。
柳兰芝又道:“姐夫搬回来的大姑奶奶嫁妆,就存在在府中大姑奶奶出嫁之前住的屋子里,就由大姑奶奶的陪房人守着,定期查看打理,不得有失。每年田庄铺子的收益也都有专门的一笔账,任何人不能挪取指染。”
“十几年如一日?”萧明珠挑了眉梢。
她相信林家外祖父母念及母亲,会认同林家大舅的做法,但是林家可不只有他们三个主子。林家的孙辈们可也大了,也都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其它的舅舅、舅母们瞧着那么一大笔的好东西就辗坷锫涑荆不会眼馋算计?
柳兰芝嘴角露上了一抹嘲讽:“萧姑娘说得是,这些年林家那几位妯娌打这嫁妆主意的可不少,尤其是那柳思琴。我们姐妹是身无长物进的林府,她又一心一意认定林筝将要嫁入高门,林筝的嫁妆就成了她头痛的最大问题,就一直眼巴巴地想挪用这些物件银钱。”
“有次,柳思琴出门做客,就从大姑奶奶的首饰盒子里拿了根钗子戴,可事后不仅被姐夫打了一耳光,而且还被林家老夫人夺了管家权一年多。有她这一个例子,府中的人谁也不敢去动那东西的心思了。柳思琴丢了个大脸面,也不敢再动手脚。”
萧明珠目光一紧,又落在了嫁妆单子上,照柳兰芝这般说来,上头的东西还真是母亲的旧物?
柳兰芝见萧明珠神色松动了,轻轻叹息了一句,又幽幽道:“后来,我游荡的那几年,才知道姐夫还一直惦记着当初被他下令砸毁的那些家具之类的东西,想尽了法子将那些毁掉的东西又重新备齐了一份,也一块儿锁进了那个库房里。”
只怕姐夫早早就存着将嫁妆送回来的心思,这些年才会想方设法将嫁妆单子被他毁掉的物件一一重新备齐的。
做鬼的她,看着柳思琴将那些东西都送还给了萧明珠。估计是从这些东西上看到了姐夫对林大姑奶奶的真情执着,萧明珠心软了,最后也放了那林筝一马。
也是,要是林思琴对自己,有姐夫对大姑奶奶一半的真切亲情,她也会瞧在柳思琴的面上,原谅林筝对自己做下的那些恶事的。
只是,她没有那份兄弟姐妹命。
她的目光不由得紧幽狠厉了起来。真正打理过这笔嫁妆,她才猜到了些两辈子都不知道的隐情。只怕柳思琴和林筝要对付萧姑娘并非全部为了她,还有这笔嫁妆吧。
这些年柳思琴没再动嫁妆的心思,只怕她真认定萧姑娘已死,认定那些东西就是要留在府里的,等后日后分家,自家做为长房,必定会分得林府中大半的产业,这些东西也自然会成为她儿女的东西,尤其是成为她心目中要高嫁贵门的、林筝体面嫁妆的一部分。
而进京后,她发现萧姑娘没死,心里就存了不安,担心姐夫会把嫁妆送还给国公府,她们什么也得不到。于是,她才起了心思想让自己进国公府。要是事情成了,自己成了国公府夫人,岂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