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是被饿醒的。
她迷迷糊糊伸手往旁边摸,意外的摸了个空,楞了好半会儿,才记起韩允钧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当时他说什么来着:上朝?
那个时候她困得连话都不想说,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翻过身继续睡了。
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翻坐起来,满心的不悦。
阿钧一个没接差闲散王爷,皇上召他上哪门子的朝啊。再说,现在日头大亮,上早朝也应该回来了啊。
她探身正准备拽了铃绳唤知春知夏进来,隐隐约约听到外间传来韩允钧的声音。他的声音不大,似乎是怕吵醒了她,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能查觉到他的口气非常的冷冽,完全不是平日的模样儿。
她顾不上叫人,下床披了外衣,就往外走,正好与听到里间动静的韩允钧走了个脸对脸。
“醒了?”韩允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
“刚刚你在生什么气?”萧明珠由着他拉着自己往里走。
韩允钧将她交给身后跟进来的商嬷嬷她们伺候着穿衣梳洗,自己坐到了窗边的交椅上看着她:“我没生气。”
因那些人气坏了他的身子,不值当的。
见萧明珠扭头瞪着眼睛看着他,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才道:“刚刚温郡王妃送来了帖子,说要上门来瞧瞧你,我替你给拒了。”
新房的事过去三天了,她一句歉意的话也没有,现在她说想来,就让她来?
开什么玩笑,从她纵女为难明珠起,梁子就结下了,还想到他王府里来充长辈?
宗室可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讲的只是尊卑等级。
那温郡王虽然是宗室,可与父皇隔了好几层,原本也只剩个镇国将军的爵位了,只是当年一直支持父皇,才会被父皇加封为郡王的。而他是嫡亲王,算起来是现在宗室里的头一份儿,除了族里两三位老辈他还要敬让两三分外,其它人他愿意迁就那是情份,不愿意那就是本份了。
“这样……那没问题吗?”萧明珠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她的眼睛却亮晶晶的,韩允钧一瞧就知自己的作法正合她心意,只是她还有些顾及,怕替自己惹麻烦而已。
他起身过去从她面前的首饰盒子里挑出一对红宝的小凤簪替她戴上,拿过镜子照给她看,“还能有什么问题,她纵怀乡在新房里为难了你,就应该想到我们会记恨,既然她明知,还纵容了,我们又何必还要给她们脸面?”
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在意这些,能迁让的就迁让一步,不与那些人计较。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要不拿出果决的态度出来,旁人又如何会知道明珠在他心中的位置,又如何会在意明珠?
他没动昌安和怀乡,那是他已经给清王和温郡王下绊子了。
等到清王和温郡王回了京,知道自己差事丢了,而且还被父皇给惦记上了,就知道与他的这梁子结大了。
“哦。”萧明珠应了一句,就不再多问了。
眼下温郡王妃要来的事在她的心中的重要性,还真不比不上知夏刚刚送进来的早膳,那可是咸萝卜丝小烧饼,梅干菜小煎饼,水晶虾儿饺,蟹肉小笼包,牛乳菱粉糕,玫瑰露……
就在萧明珠吃得欢快时,立在门边的小冬子瞅见外头小丫头匆匆进来,悄无声息的从门边退了出去,随后,又悄悄的进来立在原处,面上没有半分变化。
韩允钧仿佛也不知道他出去过,舀了一碗绿梗米粥,又替加了一勺桂花蜜,搅均了推到萧明珠面前,才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小冬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小冬子嘿嘿笑着:“回王爷,温郡王妃的车架到府门外了。”
“哦。”韩允钧应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根本就没有想让不请自来的温郡王妃进门的意思。
萧明珠放下青瓷小勺:“温郡王妃一人,还是怀乡郡主也来了?”
“你真要见怀乡?”韩允钧给她夹了个梅菜干小煎饼儿,问道。
“嗯。”萧明珠咬了一大口小煎饼,含糊不清的应着。
她倒不是妥协给温郡王妃面子,将温郡王妃拒之门外,确实是很爽快,但总会有人借此事非议阿钧,到时候温郡王府还有机会唧唧歪歪。
还不如她将人放进来,一言不和,就动手打了来得痛快。只要记着不打脸,温郡王妃和怀乡郡主还能脱了衣服去告状?
再说,她还想见一见怀乡郡主,看看新房里发生的事,是安昌郡主趁怀乡郡主找她麻烦的机会下的药,还是两位郡主的合谋。
“怀乡郡主也来了。”小冬子如实回禀。
韩允钧一听就明:“你确定你能套得出怀乡的话?”
萧明珠:“……”
她确实是打的个主意,想知道那天新房里的事,是安昌郡主和怀乡郡主两人合谋的,还是安昌郡主将怀乡郡主推出来做了个挡箭牌。
可是被阿钧这么一提,她就有些发懵了,她套话的本事,着实差了些。
韩允钧笑了:“一会儿你直接把安昌在点心里下药的事说给她们听就好了。”
就算她们是合谋的,为了自保,也会将罪名推给另一方的,到时候……
“嗯。”萧明珠连忙点头:“小冬子,让她们到花厅里坐会儿。”说罢,她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最爱的梅干菜小煎饼配米粥,根本就没有换衣服出去待客的意思。
小冬子应了一句,转身出去。
韩允钧拿帕子替她擦拭掉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