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步履,都好像是在斗争似的艰难。无人问津了不知道多久的荒芜,本该是被人遗忘的角罗。
只是,偶尔的惊鸿一瞥,却是发现当中一抹雪纱半举着双手,嫌恶的不让自己过路的双手被毛茸茸的草屑触碰。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从来都不肯轻易曲下自己的头颅。齐肩的狗尾巴草摇曳,是她藏身最好的伙伴。
雪纱如絮,肉眼可见的柔顺,如同垂挂而下的瀑布。却又绝对不会那么的生硬、霸道,让人经不住的觉得见到了孔武有力的壮汉一般的胆怯。它是那么的轻若鸿毛,就好像是天边飘下,覆在了身上薄薄的一层,还来不及化去,勾勒出一抹窈窕的无暇。比锦绣还要昂贵的多的稀罕,从来就不是普通人、甚至一般的达官贵族有机会触及。由宗人府限定发售的顶级布料,即便是在苓岚之内,能够寻的见的也不会超过只手之数。
然而,偏偏是出现在了这样的一片荒芜中,更是如同墨色板上的一个白点一样,扎眼的即便是坐在教室最靠边的角罗,也无法忽略了去。
戴一顶斗笠,同样的雪纱垂漫,用最优雅的姿态,藏住了惊世的容颜。一步一步,该是养尊处优造就的性子,再怎么的匆忙,也不显得狼狈。
倒是恍如,是一个久居城市的姑娘。偶尔的来到了乡村,玩心忽起,双手张开控制着平衡,走在谈不上宽阔的田埂之上。感受那风,拂在面上的舒适。
“呼呼,呼,”薄纱之下,不时漾出沉闷却是绝对不显得喑哑的喘气。如兰,淡雅清香,是骨子里面的高贵,绝对不与寻常脂粉为伍。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前,马车还在官道上晃悠。
“马夫,停一下,不去客栈了。”
夫勒住了缰绳,止步。“啊?刚才不是说,去那边歇歇的。”
“突然想到,固定的客栈太过的扎眼。若是有人在暗中追捕,那么一定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
“分开,现在就下车。”
“也好,那小的继续赶路,去那客栈。至少,或许能够多拖延一会。”
“这,很危险。”
“小的生来的使命,就是护卫。下车吧,趁着现在没人跟着。他们的注意力,应该还在马车之上。”
“哦,若是遇到人追踪,不要反抗。只管给他们搜查马车,找不到人,你该不会有事。”
“嗯,记下了。”
嘶……
七八匹马儿随意的环绕,偶尔发出几声响鼻。
似是在为了某个已经完全的丧了生命的气息的同胞的逝去,哀悼。
“怎么会,人呢?”
“四辆马车里面,一定会有一辆有人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一定在的,一定在这儿的。”站在车上的汉子一脸的难以置信,钻进分明一眼便是看的透彻的狭小,较劲似的搜索。
敲敲木墙,并无夹层;
从窗户探出皓首,相视的是同行人熟悉的面孔。哼,也是,若当真的是逃了出去的话,紧追不舍的众人怎么会看不见呢?只是,老天便是这般的中意玩笑,恶作剧的非要让他们迷茫。
该是至少有三人的马车,一路上也没从视线挣脱。至于追上,另外的几人,莫非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可恶,怎么回事,人都去了哪儿?”愤愤的一屁股瘫坐,“哎哟,什么东西卡着?”
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条件反射似的,连累来不及坐的温热的身子,骤然的紧绷,起立。
“什么破车。”兴师问罪的捉起坐垫,甩向了一侧。“咦,这是?”
粗劣的木制地板,安静的躺着一抹璀璨。
就好像,是放在粗麻之上的一颗钻石,比任何的贵金属的衬托,都要来的显眼。
黄金为衬,白银为穗,正中包裹着指甲大小的宝石,鲜红如血,清澈纯净,是那种即便是一个外行人也知道竖起大拇指的佳品。米粒大小的半透明小点,精心的拼凑而成了一枚半月下弦。流速洋洋,柔如水,亮如银,就好像是天空的银河,透着引人入胜却又神秘的味道。
“这是什么?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两枚手指,小心翼翼的捻起,凑到眼前。
轻轻的一个晃悠,便是惹的穗子荡漾起几圈好看的银光涟漪。白芒熠熠,红光暗敛,流光荡漾,就好像是世上最好看的花朵,音速,带了致命的吸引力,牢牢的束缚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而且,不是一般的值钱。寻常人家,不会有这样的物件。”
“王府出来的,当然是不一般。”
“这东西,会是谁的呢?”
“或许,是那个叫做宁儿的姑娘的。毕竟,她可是让三王爷动心的人。”
“未来王妃吗?的确,是有这个资格。”
“也许,是另外一个神秘人的。”
“对,那个和宁姑娘一起上车,却并未谋面的人。”
“看来,吾等并没有找错方向。”
“带回去,给主子看看。是主子的话,或许能够借此查出些什么。”
“你,你,你们两个随我回去见主子。其余人,在附近继续搜查。既然曾是在这马车上,马车上的人,也逃不远。”
“是。”
“是。”
“明白。”
东宫巍峨,主殿雄壮。
或许是天生的对于光线的排斥,印象中并没有几次开启的门扉。
连累,满殿的金碧辉煌,倒是恍若大晚上的闯入寺庙,在一片森森之中,怒目圆瞪到凶神恶煞的四大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