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菁是被来服侍的嬷嬷扶起来的。
看到那一床的惨烈,赵嬷嬷表示很满意,尤其是看到安菁精神不济眉头紧皱的神情,以及半睡半醒似乎过度疲累的姚瑄华。
啧啧,谁说三爷不待见三少奶奶了,这不是挺待见的嘛,那些没事儿就爱嚼舌头的丫头片子真该收拾收拾了,都盼着三少奶奶失了宠自己好爬床呢。三爷您别嫌累,多耕耘耕耘,说不准来年就抱个大胖小子了。
看着那赵嬷嬷将染了鸡血的喜帕小心收好捧走,安菁心中默默的为那只无私奉献的大公鸡奉上了最崇高的敬意。
姚瑄华能不累么,闹到后半夜,他终究是没能争辩过安菁,又因为喝了酒头疼,终究是一咬牙打了地铺,将一张大床让给了安菁和那只张牙舞爪的猫。直到快天亮了,安菁才起来把他给叫上床的。
美杏带着绫儿和绸儿进来了,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帮安菁换衣裳,服侍完了安菁,这才想起如今不仅要服侍小姐,还要服侍姑爷了,那脸蛋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行了,你们出去吧。”安菁见状,忍笑说道,“他一大男人还不会自个儿穿衣裳?”说着,她瞥了一眼姚瑄华,很是贴心的问道,“爷,要不,我帮你更衣?”
姚瑄华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新婚第一天,可是要去拜见诸位长辈的,安菁笑眯眯的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姚瑄华,你不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么,一支假箭射过来能射死我还是能吓死我?我这回礼不错吧?
心情大好,她回头对坐在那里沉着脸喝茶的姚瑄华说:“忘了跟你说啊,昨儿下轿的时候,那箭没伤着我。我不过是看你想教训我,所以配合你喊了一声而已。”
姚瑄华冷冷的瞪向安菁。
“反正大家都有眼睛,都看着呢,你那一箭分明是故意的。”安菁笑的比阳光海灿烂。“将来和离的时候,这也是借口之一啊——打从我没进门时,你就对我有看法,还借着射轿门的机会教训我。唔,这么说来,我要不要狠下心来,搞得自己一身伤?到时候就说是你打的。”面对姚瑄华更加阴沉的脸色,安菁耸耸肩,老实说道,“你看。我就是这么诚实,从来不搞阴谋,我只搞阳谋。”
“小姐!”美杏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
“好啦好啦。玩笑而已。”安菁安抚的拍拍美杏的手,笑道,“夫妻间打情骂俏,不用紧张。”
美杏瞪眼,您这是打情骂俏吗?她想要回头去向姚瑄华解释,却见姚瑄华已经起身向外走去了。
姚瑄华怕他再不出去,会被气死。
因为老侯爷和侯爷夫人健在。所有人都聚在了老侯爷所居的正则院怡安堂。
老侯爷夫人吴氏皱眉:“怎么还不来,都什么时候了?”
“急什么,这才什么时候?”老侯爷瞪了吴氏一眼,低声道,“昨儿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对此。吴氏也只能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三太太眉头微挑,唇边噙了一丝笑意:“这年轻夫妻,难免么……”
“说的是,”二夫人点头,看看门口。又收回视线道,“说起来润华也不小了,可有相中的姑娘了么?”
一提到自家儿子的亲事,三太太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些不快抿起了唇。
老大老二家的儿子娶的都是官宦千金,她家润华也不能比他们差才是。可润华无官职在身,考举人又不中,如今还是个白身,她那夫君又没有出仕,上哪儿找老大老二家那样的亲事去?就算这乱哄哄娶进来的安府小姐,那家里也是一个白丁都没有呢。
“时间过的真快,二弟妹不说我还没想到,如今想想,润华也十六了,可不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陈氏也开了口,笑吟吟的说道,“泽华还小,可润华的事儿是要仔细留意了,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准两三年里头,三嫂也要抱孙子了。”
“唉,我们哪有大嫂的福气,已经先有一个孙女了,说不准瑄华媳妇一争气,明年年初就再生一个,”三老爷姚立摇着头笑道,“我那润华还早呢。”
陈氏心下冷笑,这是咒我连生孙女呢?生孙女也比你什么都没有的强。对于三房的想法,她心里有数,不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么,也不想想,老三只有一个散职,一直在府里管事没出去做过官,你家润华才学上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想找个高门大户的千金,人家能相得中你?我家瑄华如今虽说没有正式官职,可好歹一个举人是已经考中了,若是有合适的缺儿,疏通一下外放做个官也不是不行。
只听得门口的小丫头进来传说:“三爷和三少奶奶来了。”
众人这才端正坐好,等着新人来见礼。
怨念,为毛敬茶一定要跪下,还要双手举过头顶?跪下去的那一刻,安菁忍不住磨了磨牙,怪不得有恶毒女配借着敬茶的机会收拾女主,这么跪下去再把茶举过头顶真够累人的啊。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老侯爷笑眯眯的命人扶起安菁来,想当初,若不是安大哥拉他一把,恐怕他就没机会坐在这里喝孙媳妇的茶了。
只是没想到,安大哥却走的那么早,这二三十年过去了,安大哥的孙女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孙媳妇。
看着面前的茶盏,吴氏有心要将安菁晾上一晾,奈何身旁投来的不快目光令她不得不收起了那个念头,伸手接过茶略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