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意料中的升官没有到来,只有当事人江安义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一通痛斥后走出御书房,真是浑身轻松,对张克济的推断既惊又佩,不服不行,看来自己还真是短了见识。
回归礼部继续做无所事事的员外郎,深受触动的江安义感觉所学不足,散了衙就往书铺跑,以前想读书没钱,现在有钱不想读了。买了一大堆,强迫自己每天必读。读书这东西就是这样,读着读着就成习惯了。
关于欣菲,神龙见首不见尾,江安义有心相寻无处觅,十月底的某一天,门前有人送来一封信,江安义亲启。拆开信,里面娟秀的字体,早已铭记在心。信很长,刻骨相思之意溢于纸间,欣菲在信中写下自己前往艺,事起仓促以至不能辞别的歉意;写下为能早日相见苦习技艺的艰辛;写艺成下山却无缘相见的失落;写得知江安义纳妾的失落;写前往大漠的迫切,写官身不由己的无奈……
信中最后欣菲写道:奴与郎君作三年之约,三年之内奴当尽力为国、为师门立下大功,三年之后奴会脱离龙卫,嫁于君家,从此相夫教子,不问是非,愿江郎体贴。临贴嘘唏,不胜思念。欣菲上。”
江安义起身从箱中翻出锦盒,黄绒布如新,青长笛上泪痕轻。笛音起,念故人,诉不尽相思之意,奏不完离之情。思念早如天外狂风呼啸,一瓣心香独自飘,安好馨宁。
一曲罢,江安义用手轻抚着湘妃笛,嘴角现出微笑。年难留,时易损,三年,自己二十三岁,欣菲也不过二十五岁,还有大把的时光等着。让我们各自努力,届时我江安义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石头的学业一踏糊涂,不要说与范志昌相比,冬儿也将他远远抛下,这小子的机灵全都用在玩耍上了。看着江安义摇头叹气,石头满脸不安,惭愧地道:“公子,是石头让你失望了。可是我野惯了,实在静不下心来读书,一拿书就想犯困。”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江安义温言问道:“石头,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公子,你能不能教石头习武,石头想做一个大侠。”石头满脸希冀,手情不自禁地挥舞做了个动作。
唉,活生生又是一个安勇。江安义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别人想求我教都求不到,你还挑三拣四,就算是习武,也要识点字,文武双全多好。”
石头嘻笑道:“公子,文的你教志昌,武的由我继承,到时候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就坐在家里享福吧。”
就这样,每天早起,院子里多了石头练武时的吆喝声,冬儿被吵醒,摸着旁边空空的被子,满是幽怨。
李来和夫妇接手了新齐兑酒的生意,老俩口的生意经营得不错,新齐兑酒在京师打开了口碑,成了中低档酒肆的抢手货。京中柴米贵同样薪酬不小,两夫妇小半年便积下了五六百两银子,索性在店铺不远租了套宅院,一家人迁到那里去住,李世成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父母迁出了江府。
会试榜落孙山,对李公子的心情影响不大,近万人赴京考,能取中者不过百中二三,李世成不过二十五岁,准备再考个二三次,如果不行再想办法去候选个官员。有江安义这个妹夫在,李世成一点也不担心。
落第的举人中,大部分是要返乡,三年之后重来。也有数千人是不愿把时间花在往来的路途中,他们或找同乡馆,或找道观佛寺,或几人合租间小院,一起会文访友,参加各种集会,顺便在京师打响名气,声望这东西对科举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李世成在落第的人中小有名气,首先是借助于江安义的名气。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江南词仙这些金字招牌在士林中大红大紫,比礼部员外郎的官阶更具有吸引力,身为大舅,李世成很懂得借势,京中有名的文会雅聚都少不了他一张帖子。
其次,泽昌书院的士子在朝中原本就有“泽党”之称,老一辈的师兄、师长们巴不得照顾这些后起之秀,这些人早晚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一荣俱荣,抱团取暖火焰高的道理寻常百姓都懂得。
说起来江安义是异类,入官场门就因清仗田亩得罪官场,被称为官场二愣子,“泽党”中人或怕沾惹是非,或被清仗波及,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把他屏弃在“泽党”之外。当然,随着江安义圣眷日隆,现在的“泽党”巴不得把江安义揽在怀中,只是以前做像难看,如今只得“含羞带怯”,慢慢拉拢。
其三,李世成自身也有才学,几场会文诗会下来,每有佳作传出,尤以在申国公举办的词会上以《长相思》词一首被人称道,“燕成双。蝶成双。飞去飞来杨柳旁。问伊因底忙。绿纱窗。篆炉香。午梦惊回书满床。棋声春昼长”被青楼广为传唱,被时人戏称“李成双”。
最主要的一点是李世成有钱有闲,相比多数寒门士子,李少爷如今是囊中充实,且不说李来和夫妇每月給他的零用钱就有二十两,没钱了就到妹子冬儿那转转,如今的小富婆冬儿眼界高了,出手就是五十两。呼朋唤友到酒楼花销一次,顶多也就一两多银子,落下仗义大度的名声,这买卖在李世成看来不会亏。
江安义的回来,促成了李世成的结社的想法。京师社团多如牛毛,比起泽昌书院只多不少,不少社团在京都名声显赫,社长出入公侯府邸成为座上之宾,社员青楼酒肆薄有幸名,这些让李世成眼红得很。
起初,李世成鼓捣着江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