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这个词,两种含义,贬义是说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设计暗算他人,损害他人利益;褒义则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至于适用哪个,成败论英雄。三天后升堂问案是关键,县衙内一片忙碌,江安义和张克济也没闲着,这场见不得光的商议,足足进行到二更天,这才各自散去。夜,归于寂静。
第二天,石头和黄东泉带着仆人出外打探消息,看看官府的布告百姓是否知晓,药材买卖正否正常,顺道找寻被徐府所害的人让他们来告状。晚间,石头等人陆续回来把情况反馈给江安义和张克济。
王县丞让人把布告贴了出去,秦县尉让衙役下乡宣扬,然后县丞、主簿、县尉事不关己,准备着看热闹,新旧两方县令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三天后的升堂。
江安义的眼睛第二天基本恢复了正常,想起那天夜里徐明远从县衙后门运走的几只木箱,查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安义忙中偷闲来探宝。长春观记忆犹新,人无横财不发,江安义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还真在徐明远住的房间里找到秘室,揭开墙上的字画,后面有一个小门,小门里面是间秘室,木架上琳琅摆放着不少古玩字画,还有几把上好的刀剑。
墙角堆放着木箱,颜县令的八个箱子就在其中。打开箱子,白的是银、黄的是金、五彩的是绸缎,江安义估计光二十几个箱中的财物就不下二十万两。钱谁也不嫌多,江安义掩好秘密,取了把宝剑送艺有几年了,功夫有涨进,这次跟自己来富罗县,做事主动积极,要表扬鼓励。
三天转眼过去,升堂前的晚上,江安义叫了几桌酒席,众人在院中边吃边谈。黄东泉经事历练,稳重了许多,说起话来有了条理,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油水,道:“表哥,这几天我跑了三个乡,石头也跑了三个乡,加上其他人,富罗县的十一个乡都跑遍了。”
“不错,东泉你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黄东泉不怕父母却怕表兄,见江安义谢自己,骨头轻了三分,端起杯一饮而尽,夸口道:“表哥,我到一个地方就跟当地的百姓讲,新来的县爷赶跑了恶霸徐明远,从今往后药材可以自发买卖了,如果谁有冤屈可以三日后到大堂上申诉。”
“那些百姓怎么说?”江安义问道。
黄东泉支支唔唔地道:“那些老百姓都说好,然后就散了。”
江安义微微摇头,石头接口道:“我到的那三个地方,已经开始有药商在收购药材了,原来村里看货的青皮也跑了,大伙都说公子是好官。”
其他的仆人也纷纷把所见所闻学说了一遍,张克济问道:“你们可曾见到官府的衙役在村中宣扬布告?”
众人摇头,石头想了想道:“我在帘陂村倒是看到两个衙役,坐在村里的饭店里喝酒,像是在和乡正说话。”
座中都是熟人,张克济摘下了面具,众人见的次数多了,自然习惯了。张克济沉吟道:“大人,明日升堂怕有场明争暗斗,徐明远能横行多年,跟县里的胥吏和衙役勾结不无关系,我听说秦县尉初来的时候想跟徐明远较较劲,结果肯定输了,现在天天与酒相伴。此次大人赶走徐明远,倒是不妨与秦县尉多沟通沟通,至于王县丞和刘主簿不妨多花些时日了解。”
一夜无话。富罗县三、七日放告,江安义骑马从徐府前往县衙,一路上见到不少人,县衙门前更是围得水泄不通,新到任的县令首次升堂问案,大伙还不得来看看热闹,甚至有些买卖人关了店门前来看热闹。
从角门进了县衙,在花厅换了官服,颜开辰、王县丞等人已经来了,互相见礼后,江安义升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两侧设了座位,让颜开辰、王县丞、刘主薄和秦县尉落坐。
一敲惊堂木,双旁的衙役们用手中的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威武”之声响起。江安义神情一顿恍惚,这感觉与礼部官廨中孤坐可不同,都说县令是百里侯,权力在手的感觉让人沉醉。
“升堂喽”,衙门的大门打开,人群哄涌而入,站在大堂前的月台下看热闹,江安义在大堂上看到门外乌丫丫一片,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衙役们维持着秩序。
有衙役在大堂前喊道:“老爷升堂,有冤屈者上堂。”连喊了数遍,没有一个人上堂。
江安义一愣,怎么回事,大张旗鼓地升堂,居然没有一个人告状。目光扫视堂下,见颜开辰等人如同菩萨,呆坐不语,两旁的衙役面露讥讽笑意,角落里的小吏更是得意地看着自己发笑。
问题不知出在何处,江安义微微回头向后侧的石头示意,石头机灵,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溜出了大堂。大堂上鸦雀无声,众人等着看江县令的好戏,江安义眼珠转动,知道不能干等着,于是道:“今日升堂,本县审理徐明远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一案。徐明远遁逃,但其手下抓获不少,带这些人上堂。”
人群一阵骚动,交头结耳的议论声中,衙役从牢中将徐明远的手下提到,还有十多名女子,大堂之下跪满了人。江安义冷声道:“徐明远做恶多端,你等身为他的手下助纣为虐,罪不可赦。今日本县让你们立功赎罪,谁能揭发徐明远之罪,从轻发落。”
这些人早已有衙役打过招呼,不能认罪,会想办法让他们脱身,江安义所问在意料之中,众人纷纷喊冤,只说自己是徐明远所雇佣的仆人,一时糊涂才听从主命围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