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信和尚看向江安义的目光变得不同,眼前这少年莫非就是自己的机缘,南下弘法是此生宿愿,今日缘起不容错过。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江安义,洪信和尚吸了口冷气,这少年人的面相好生奇怪,印堂间黑气隐隐,却有道红光直冲天庭,这正是枯木逢春之相。
强抑住惊喜,洪信和尚淡然笑道:“我观檀越相貌出奇,贫僧略懂相术,愿与檀越相个面,不知可否?”
这是求不来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洪信和尚对着其他道:“相面虽是小术,但语涉天机,知之不祥,你们到大殿中等候片刻。”
禅房安静下来,洪信和尚认真地打量着江安义,半晌开口道:“檀越印堂发暗主凶,年幼丧父家贫,十五岁前有一大劫,极凶。暗至极处隐有红光透出,此乃运转之兆,此相有一说法,叫做枯木逢春。”
这些江黄氏刚才都已经说过,江安义自然不信洪信和尚是从自己的面相上看出来的,自家收留了方至重,这和尚免费送自己一卦,说些好话。抱着估妄听之的态度听着,江安义点头应是。
“大劫去后暗色淡去,一般相师会以为这是劫去福生之相,从此一帆风顺前程似锦,其实不然。”洪信和尚手掐念珠,转动不停,继续道:“檀越印堂的暗色隐于皮相之下,越发凶险,一个不慎,便有血光之灾杀身之祸,甚至延及家人。”
江安义心中一凛,洪信和尚说的半点不差,先是侯七马八,最近又有苍澜岭之灾,自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招揽方至重,何尝不是想借重他保护家人。
“枯木逢春,有如逆水行舟,需时时谨慎处处小心方能渡过。我观檀越一生,机缘藏于凶险之中,非常人行非常事,檀越此生注定异于常人。慎之、勉之,谨记常怀慈悲心,自得神佛佑。阿弥托佛。”洪信和尚合掌颂佛,法相庄严。
这和尚有些道行,江安义脑中闪过念头,他哪知洪信和尚师从明普寺广亮大师,三十岁便升座说法,是有名的大德高僧,南方崇道,因而声名不显,要在北方,那是等闲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
江安义恭恭敬敬地合十行礼,道:“多谢大师提点。”
洪信和尚已经认定江安义就是自己南下弘法的机缘所在,当然不会用几句言语打发江安义,微微笑道:“我看檀越与佛有缘,可有意做我佛门护法?”
佛门护法?江安义一愣,自己是儒家弟子,对神佛一说向来是敬而远之,再说自己体内可有只妖魔,这万一被佛祖发现,还不得出手降魔啊。
见江安义沉吟不语,洪信和尚继续道:“儒家以仁义治天下,道家清静无为以养身,佛家劝人为善而修心,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源本是一家。檀越可知,韩伯雄韩太保就曾是我佛门护法。”
韩太保,郑昭帝时的丞相,道德文章天下所重,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佛门护法。江安义心头激荡,自己居然能和韩太保一样成为佛门护法,真是无上荣光。只是这佛门护法要做什么?自己一介书生无权无势何能何德与韩太保比肩?
听到江安义的疑惑洪信和尚淡然一笑:“佛门护法虽护法佛门,但所行仍是奉善弃恶、护国佑民之事,与儒家所说并无相违。只是遇上灭佛毁寺杀僧等恶事时,佛门护法当挺身而出,金刚伏魔护持佛门。至于身份高低,在我佛的眼中众生平等,韩太保和檀越并无分别。”
江安义松了口气,如此说来佛门护法倒与自己无碍,点头应道:“多谢大师厚爱,安义愿为佛门护法。”
一块菩提木,正面是佛祖坐像,背面刻着“众善奉行、护国佑民”八字,木牌古朴庄重,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洪信和尚见江安义收好木牌,如释重负地笑道:“既是佛门护法,贫僧便以居士相称。刚才居士提到心法之事,贫僧虽不能将本寺的心法传授于你,但贫僧修习心法有年,有些心得还是可以与居士商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