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往北八百里,大漠王庭西南约四百里外有泓湖泊,湖边水草茂盛,利漫把他的汗帐就设在此地。
听完送礼人的回报,利漫无奈地挥手让他退下。侧坐一旁看书的渠逆道放下手中书卷,冷笑道:“我早就叫你别浪费功夫,你偏不信,这个月送了三趟东西,结果连居次的面都没看到。”
利漫颓然地抚着额头道:“原本小妹就跟大哥更亲,大哥派人送东西,我如果不去岂不是让小妹觉得我不如大哥。”
“如果靠些小恩小惠能把金狼军换来,你爹还不如直接把金狼军交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个。”渠逆道叹道:“你父知道如果把金狼军交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个,另一个便活不下去了。所以把金狼军交给居次维持局面上的平衡,再让居次请法王坐镇,形成鼎立之势,大漠才不至于元气大伤。”
“平衡?就算我能不动手,以昆波的性子能忍几天,早晚会带人前来。”利漫端起面前的马奶酒,一饮而尽,脸带愁容。他手中的势力逊于昆波,如果昆波率众来袭,还真不是对手。
“嘿嘿嘿嘿”,渠逆道发出一阵阴笑,道:“你放心,如果昆波敢率众来袭,那就是逼你妹子把金狼军给你了。”
“喔,师傅,怎么说?”利漫睁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
渠逆道不慌不忙地替自己倒上一杯茶,捏着茶盅放在鼻前闻着茶香,利漫站起身来到他身旁,连声催问。渠逆道微叹道:“你父英雄一世,你的本领还不及你父亲的一半,更不用说你那个大哥了。”
利漫眼中闪过恼怒,随即陪笑道:“我是不如父汗,不过我有师傅你辅佐,能胜过大哥就行了。师傅,你别卖关子了,快说为什么昆波来攻打我,缇珠就会把金狼军交给我?”
“这是明摆着的事,你们兄弟俩就像衡器的两端,虽然有些偏差,但总体上持平。缇珠居次率领的金狼军就是块铜权,放在哪边哪边便重了。我估计你父汗临终前交待过居次,要维护平衡,如果打起来,金狼军便加入势弱的一方,让你们兄弟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如今居次有了萨都教的护佑,你们兄弟更不敢对她动手,大漠的局势就能鼎立。”
利漫苦着脸道:“那岂不是要我和昆波就这样干耗着,那大漠岂不是要分成两块,甚至无数块。”大漠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拥兵在万人以上的部落就有二十多个,时间久了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渠逆道呷了口茶,香而回甘,他喝的茶可不是商人带来的大块茶砖,而是利漫派专人从郑国购来的名茶安山银针。微闭着双眼回味着茶味,半晌才开口道:“要不怎么说你父汗是英雄呢,你能看到的事你父汗怎么可能不想到。”
“前几日线报说郑国皇帝在雷州、登州设立镇北大营,又在举办什么比武大赛,此事你怎么看?”渠逆道放下茶盅,考校起利漫来。
利漫毫不在意地道:“郑国皇帝想趁机攻打我大漠,他在白日做梦。”
身为郑人,渠逆道对利
漫的心思一清二楚,冷声道:“此次郑国打算以举国之力北伐,在强弩利器之下,你认为能打得赢吗?”
“打不过就跑”,利漫漫不经心地道:“咱们不像郑人,死守在一地,茫茫草原数千里,随便往哪里一躲,郑人到哪里找我们,等到郑人的粮草接济不上,咱们再反戈一击,甚至不用反击,只要天气一变,保管有多少郑军都让他留在草原上。”
上至法王、利漫下至普通的漠民,对于郑人都有一种轻视,这种优势感来源于数百年的南北争战,北胜多而南胜少,在漠人的印象中南人孱弱不堪一战,只会躲在城墙后用器械御敌。
渠逆道怒道:“你还是抽出刀来,一刀将我砍死,省得我日后落在郑人手中受辱。”
见师傅发怒,利漫屈下一膝跪倒,道:“利漫愚昧,请师傅见谅,还请师傅教我。”
“漠人所倚仗的无非是弓马熟稔,进退如风。五年前白灾,昆波带军侵袭郑国黄沙关,结果大败而归,你父汗才同意郑国的和亲,你到郑国一行,难道没能看出此端倪来吗?”渠逆道面沉似水,恶狠狠地睁着利漫道。
利漫沉思道:“郑国富庶远于我大漠,守城的兵士器械精良,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军械,在郑宫中,那个老头曾威胁说除了绞车弩,还有几样军械在试验,对了那老头还说正针对我大漠骑兵研究什么破敌法,那次的锥阵就是展示。”
越说利漫的语气越发沉重,这几年靠着丽华阏氏陪嫁过来的工匠,大漠的工艺技术突飞猛进,能刨土烧砖建筑房屋、能煅造出更为坚硬柔韧的钢刀、能组装出攻城用的云梯和冲车,原本父汗还想着南下,结果……
“据我所知,郑国新制出了四箭连弩,改进了攻城弩,新制了运送粮草纲车,这两年郑国推行‘合税为一’新政,听说税赋增长迅猛,国富而兵强……”渠逆道的声音在利漫耳边冷冷地响起,听得利漫心头紧缩,冷汗直冒。
“师傅,按你的说法,此次大漠危险了。”利漫的另一条腿一软,双膝跪倒在渠逆道面前。
渠逆道冷斥道:“所以我才说你的才能不及你父汗的一半,你父汗应该早就看到了他死后的危机,才会把金狼军交给缇珠居次,维护大漠表面的平衡。等到郑国入侵,家国存亡之际,你们兄弟,所有漠人自然会一致对外御敌。到那时,谁能率众赶走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