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波悲愤莫名,袁德成心有戚戚。因役的事袁德成与李玉波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为人正直能干,是同道中人。
大堂之上众口铄金,生生要将李玉波逼成疯子,袁德成实在看不过去,出声讥道:“李大人在堤坝上辛劳近年,袁某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狂躁之症,莫非进了转运司衙门就发作了?”
转运司的官吏被噎得哑口无言,纪大涛“哈哈”笑了两声,意味深长。袁德成的责问还可以漠视,龙卫州统的态度却是连艾刺史也不敢忽视。
伸手了胡须,艾伟沉声道:“公堂之上休要喧哗,李玉波是否有狂躁之症要请大夫诊断后方知。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打官司,而是抢修堤坝,营救被困灾民,林华县外有十余万灾民大家都想想办法去筹集粮食,本府来林华县后发现有人在暗中挑动灾民暴动,一旦发生民变,那比大堤溃口可严重多了。”
粮食是关键,能挤出来的粮食都挤了出来,算算数量顶多能再支应三四天,朝庭的赈灾粮光听说有,就是不知在何方。
门外一名驿卒飞奔进来,高声禀道:“怀兴府转来安东都护府急件。”
艾伟取过公文观看,脸上慢慢现出笑容来,等看完后高声对众人道:“朝庭有旨,着安东都护府紧急调运军粮十六万石赈济受灾州县,大军已于四月十二日分四路起程,算算路程两日后应该会到达林华县。”
欢呼声四起,袁德成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赈灾粮一到,灾民就得救了,本县也能好好睡上一觉。”
消息从公堂上传遍整个县衙,很快从县衙传向四面八方,林华县内外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江安义就在大堂外,很快从交谈的胥吏口中听到赈灾粮即将到来的消息,心中也松了口气,赈灾粮到来,那些怀有异心的人自然识难而退,风波消于无形。
大堂上气氛轻松了许多,艾伟交待袁德成道:“德成,赈灾粮应该已经运到了江对面,江水太急一时间运不过来,你派几个水性好的人过江与对面取得联系,看看要做些什么准备,船只是否备足,要不要这边派船帮着运粮。”
大堂上李玉波孤零零地站在中间,大家似乎把他遗忘在一边,眼见艾刺史站起身道:“诸位,紧要关头各司其职,这几日千万不可松懈。”
李玉波急道:“刺史大人,下官告状之事该如何处断?”
艾伟一甩袍袖道:“刚才本府已经说过,让钦差大人是断你和转运司衙门的是非曲直,本府当前以赈灾为主。”
艾伟转身去了二堂,纪大涛起身又笑了两声,带着人也离开,经过李玉波的时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汉子,以一敌众,真勇士也。”也不知他的话是好意还是讥讽。
常玉超换上笑脸道:“玉波,随我回衙门,有话关起门来细聊,如何?你放心,老夫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李玉波退后一步,冷笑道:“多谢大人,玉波怕进了衙门要发作狂躁症,伤了和气反为不美。玉波自有去处,不劳常大人关怀。”
常玉超紧紧地盯视着李玉波,半晌冷哼道:“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等转运使衙门的人走后,袁德成上前道:“李兄,你今日堂前击鼓将转运司衙门的人得罪到底了,钦差到来之前不妨住在我的后衙,闲时你我可以品茗手谈。”
李玉波有些心动,他和江安义商议时以为今日告状会被衙门拘押,江安义建
议他跟在龙卫身边,有龙卫保护不怕有人伤害。可是李玉波深恶龙卫之名,宁愿选择县衙的监牢暂住,谁知最终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李玉波在县城并无住处,如果能住进后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极好的。
可是这样一来,袁德成就被他拉下了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玉波摇摇头,感激地道:“袁兄,李某现在是块臭肉,招惹蚊蝇,就不打搅你的清静了。李某自有住处,请袁兄放心。”
袁德成这段时间劳心劳力,自问没有精力招呼李玉波,见他语气坚定,也不坚持,道:“既如此,李兄保重,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衙门送信,只要袁某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脱。”
李玉波出了大堂,江安义等人等在月台之下,赵哥问道:“李大人,状告得如何,怎么不见让我们进去做证。”
“一言难尽,咱们先离开县衙再说。”李玉波道。
出县衙门,江安义注意到县衙四周多是探头探脑之人,对面酒楼茶肆也有人在张望。还没等江安义提醒李玉波,街对面走过来一名壮汉,冲着李玉波躬身施礼道:“可是转运司衙门的典作李玉波李大人?”
李玉波上下打量这个人,不认识,看穿着像是家仆。那人笑道:“小的熊强,是转运司衙门参军熊以安公子府上的家仆,我家少爷请李大人过府叙话。”
熊以安,玉公子,李玉波当然见过,不过两人只是点头交情,在一起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他请自己过府有什么事,会不会是常玉超在使什么诡计?李玉波目光瞥向江安义,江安义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妨一行。
跟在熊强身后往西走,江安义发现身后鬼鬼祟祟地尾随了一堆人,应该不是一家所派。江安义嘴角露出冷笑,牛鬼蛇神何其多也,自己这个钟馗可够忙乎一阵。
熊府,垂花门前,玉公子笑吟吟地迎客。与李玉波相对一揖,熊以安的目光飞快地往江安义脸上一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