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国公知道井九与神皇陛下的关系很亲近,甚至超乎想象。
当初井九进宫与陛下见了一面,第二天陛下便停了胡贵妃的药,准备废掉景辛皇子。
这件事情直接震惊了鹿国公。
谁能想到青山宗对皇宫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隐藏的如此之深?
但中州派终究是天下第一大派,在南方或者不及青山强势,在朝歌城里的底蕴却非青山所能及。
而且一茅斋表现出来了极强硬的态度……
陛下是天下共主,谋的是千世太平,便要照顾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便一言而决。
鹿国公担心井九因为此事对陛下生出意见,才会刻意说出这句话。
他没想到井九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要去见小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夜色已深,皇城极静,鹿国公带着井九来到胡贵妃的宫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通知了宫里。
没有亮灯,宫殿安静如前,一位嬷嬷悄悄把他们从侧门引了进去。
鹿国公来到殿前便停下脚步,继续低头欣赏自己的影子。
他不确定接下来的谈话,自己应不应该听到,既然井九没有要求,那么多听一句不如少听一句。
胡贵妃坐在榻上,曲着一只腿,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衣服上到处都是皱褶,领口也没有系好,露出一抹白腻。
她已经睡着,刚被人叫醒,丰腴的身上仿佛还散发着被褥里的暖气,自然还有些小脾气。
“你们青山宗怎么都喜欢半夜三更来说事儿?也不怕传闲话。”
她看着井九微嗔说道,依然天真可爱,却添了几分慵懒与风情,更加迷人。
井九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在看一幅面,似乎有些欣赏,又像是并无用心。
胡贵妃不再说话,回视着他,眼神深静。
这几年时间,她成熟了很多。
来自外界的危险与压力,尤其后代可能承受的伤害,是让一位母亲快速成长的最好方法。
风刀霜剑相逼,才有梅花盛放。
那位曾经受宠的梅妃,早已被她想办法逐出了宫。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胡贵妃,因为有求于人的是她。
“赵峰主以前答应帮我。”
她看着井九认真说道:“总不能每年送些腊肉就算了吧?”
认真是因为着急,着急是因为害怕。
这些年陛下待她不错,但站在景辛身后的势力着实太强。
她是个天生擅长诱惑人心的狐妖,也没办法把那些可怕的修行界大人物变成自己的拥护者。
她只能用自己可怜的智慧来思考这件事情,越想越是绝望。
神末峰只是青山九峰里的一座,虽说是景阳真人的传承,偏生峰里的人都还年轻,境界与资历都不够。
他们如何能够承受得住中州派、一茅斋施加的压力?
数十年后景辛登基,她与儿子怎么办?
井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我想看看那个孩子。”
胡贵妃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让嬷嬷去把孩子抱了出来。
井九从雪原归来后不久,怀孕数年的胡贵妃终于生了一位皇子。
虽然听着有些怪异,但这两件事情之间确实有联系。
井九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小孩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叫景尧。”
胡贵妃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就像当年被选进宫时候的感觉。
井九说道:“名字不错。”
尧者,高也。
景尧小皇子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揉着微微发红的眼睛,忍着困意坐在胡贵妃身边,看着极为乖巧。
井九想到当年第一次看到“侄儿”时的场景,问道:“要不要抱抱?”
小皇子看着他的脸,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双手。
井九自然不会真的抱,除了刘阿大他就没抱过别的东西。
小皇子看了胡贵妃一眼,发现母亲没有什么反应,收回双手坐了回去,低着头显得很委屈。
井九没有在意他的反应,问道:“你喜欢什么?”
胡贵妃这时候已经确认井九是在考察自己的儿子,越发紧张起来,却又不好说什么。
小皇子认真地想了会儿,细声细气说道:“黄糖饼。”
胡贵妃有些微窘,解释是过年的时候宫女用小厨房里做了些,也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发现了,偷吃了几块。
“就这一次,平时我可不敢让他吃太多糖,听说对修行不好。”
井九心想修行与吃糖有什么关系?说道:“想吃便要吃,这是真。这年龄便能偷着东西吃,这是慧。知道主动说出来,免得我以后知道心生不喜,这是缜,与他父亲当年很像,你把他教的不错,你不错。”
听着这番点评,胡贵妃喜不自胜,让嬷嬷把小皇子带回去,然后等着井九下面的话。
果不其然,井九直接问道:“你可愿意让他拜在我青山门下?”
胡贵妃一直在猜测他的用意,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井九是青山宗最年轻的长老,是修行界的名人,是景阳真人的再传弟子。
无论辈份、声望、师承都可以说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样的老师谁不想要?
看着胡贵妃的眼神,井九便知道她会错了意,说道:“不是我。”
他给景辛小皇子做师父,辈份不对。
胡贵妃微微一怔,有些为难说道:“赵峰主的脾气会不会太冷了些?”
在她想来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