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灰败之色的张秋子一步步走下擂台,却见一个长髯白发的老道拦在自己身前,他没精打采的抬头看了一眼,却立刻躬身施礼。
“师父……”
“嗯!”那老道目光炯炯的盯着张秋子,沉声道:“不服气?”
“不!”张秋子垂头丧气的说,“我的每一张符箓,都是我之前千锤百炼,长时间的灌注真气于其中,施展每一张符箓,都等同于我的一次全力出手。那纯阳宫的楚寻没有半点花哨功夫,单凭自身的本事,就将我的符箓之法强行破解,弟子败得心服口服!”
那老道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既然输得心服口服,为何又摆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张秋子涩然道:“师父,八强之中仅剩下弟子一人,弟子这一败,等于龙虎派全军尽墨……弟子实在是无颜……”
那老者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张秋子好大的面子!我龙虎派积淀数千上万年的底蕴,什么时候轮到你张秋子来代表?”
张秋子“啊”了一声,急忙躬身道:“弟子不敢!”
那老者长袖一摆,森然道:“那楚寻与你过招之时,一招一式分明是久经战阵,乃是百战得来的实力修为。人家年龄比你还小许多,如今却已是堂堂正正的半步先天,你张秋子乃是老夫亲自选中的徒弟,莫非就比别人要差么?既然输了,给我打起精神来,滚回去好好练功。”
一番话连讽刺带羞辱,却体现了为人师者的殷殷之情。张秋子听得满面羞惭,却慢慢挺直了身子,双拳紧握,大声道:“弟子一定不负恩师的期望!”
那老者冷冷一哼,吩咐道:“回山之后,老老实实去参道殿闭关一月,好好想清楚自己究竟败在哪里!”
那参道殿乃是龙虎派的禁地,里面有众多龙虎先辈留下的笔记心得,最是珍贵无比。张秋子一愣,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大声应诺道:“是!”
好容易把自己的得意弟子信心重新点燃,那老道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自得之意,他将张秋子赶回龙虎派的木亭中,自己却远远向楚寻看去,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子当真了不起,培养出这样的弟子,那当师父的又该是何等的本事?”
不仅是他一人,见到楚寻临战突破的模样,不知多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纯阳宫。
早在玄诚道君亲自出迎之时,几乎所有的道门中人都只是把纯阳宫当做一个新近崛起的道家旁门,更有许多门派,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纯阳宫”三字。
但是论道之时,纯阳宫萧千离引动九天神佛,将上门挑衅的延智大和尚驳斥得一败涂地,甚至将化胡之事提升到一个耐人寻味的高度,不仅引得大和尚心境不稳,而且一举奠定了道门学说的兴盛之基。
也正是这一次论道大会,《三清宝诰》首次齐聚,纯阳宫秉承太清道统一事,已经算是盖棺定论。
论道大会上,萧千离几乎是出尽了风头;论法也因此而止。而接下来的论武中,郭玉盈、郭鹏程二姐弟会师筑基组决赛,这还只能算是开胃小菜,但是在化炁战中,两大纯阳弟子齐齐跻身八强,当真是一黑到底。
“纯阳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呢?”
不知多少人脑中都在暗暗寻思,关系要好的门派之间,也在暗暗打听关于纯阳宫的情报。
“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还不算什么,而萧千离出道以来,竟然未尝一败,则让更多人为之心惊不已。
掌教实力强横,这在很多中小门派中也算是极为常见,历史上不知出现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些门派往往后继乏人,昙花一现,便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
但是这纯阳宫……
众人看看气息缥缈、风姿雅致的萧千离,又看看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两大弟子,不由得感叹一声:“单单这两个门人,再多给几年时间成长,就足以让一个门派继往开来!”
“天……要变了啊……”
坐在高台之上,不理会身边几个道门大佬的交头接耳,玄观道君悠悠然向后靠去,目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东方。
在玄观道君所看的方向,极远之处有一座巍峨至极的高山,北瞰黄河、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通郑汴,西连洛阳,乃是释家的圣地嵩山。
“咚——咚——咚——咚——”四声长鼓声,紧接着一声极为悠长的“铛”磬声响起。一个个身穿褐、黄、黑、灰诸色僧袍的僧侣纷纷从各自的房间或是广场等地走出,齐齐坐在大雄宝殿中,开始了今日的晚课。
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坐在大殿正中,在他的带领下,众僧齐齐诵念《阿弥陀经》、《忏悔文》,行蒙山施食,又诵《净土文》、《三皈依》。
众僧当中,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双目微阖,口中念道:“皈依佛,两足尊。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
“皈依佛,不堕地狱……不堕……”
他忽然心口一疼,只觉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剧痛无比,霎那间额上冷汗滚滚,捂着胸口念不下去。
殿上那老僧长眉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目,口中经文不停,神光离合之间,朝那年轻和尚看去。
见到年轻和尚的异状,老僧停止了念经,开口问道:“木空?”
这年轻和尚,便是当初曾经拜访纯阳宫,被萧千离一招击败的西北行者木空和尚。
听到老僧说话,众僧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