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霍彦气愤的大手一挥,“这算什么解决?不是妥协么?!他们给霍家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挑战的是陛下的君威,怎么能妥协?”
“这并不是妥协!”霍云沉着脸,目光冷冷,“而是我向陛下进言,即便没有这件事,霍家的军权也是早晚要解除的!”
“是你?!”霍彦原本有些不敢相信,很快便想通了,又问:“那调动禁军的事也是你向陛下进的言?”
“不错!”霍云回答的相当爽快,毫不犹豫。
“那你还敢回来见我!”霍彦睁大眼睛瞪着霍云咆哮了一声,看不见的火焰从他眼中喷出去,他平常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头静卧的狮子,此时此刻狮子发怒了!
声音在书房中回响,霍云却依旧平静:“父亲以为对霍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手里的士兵还是霍家人自己?”
霍彦的眼神变了变,霍云继续说道:“父亲难道忘了,霍家是臣,陛下是君了么?父亲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称呼霍家的军队的么?霍家军?大夏的军队什么时候有了姓氏了?就算有,也应该是当今陛下的姓氏!”
“胡说!”霍彦再次喝道:“什么霍家军?霍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霍家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不是么?”霍云冷冷的道:“更何况,这根本不是霍家承认与否的问题,而是有人这么说了。霍家在西境掌兵已经超过了三百年,每次有外敌入侵都被霍家击退,霍家为自己赢得保境安民美称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长此以往,西境百姓将只知霍家,而不知大夏皇帝!”
霍彦怔住了,他本不该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他以为只要霍家行的正坐得直,那就不怕那些风言风语,可他忘了,君臣之间自古就没有绝对的信任,纵使有,那么一个臣子在百姓中的威望盖过了皇帝,即便皇帝不猜忌,那臣子是否有违臣道?
“父亲,功过两分,霍家于国有功,可于陛下而言,真的只有功劳么?”霍云反问,“霍家其实还是幸运的,不去说禹朝和炎朝,就是从夏朝开国以来,为君主猜忌、为权臣陷害的功臣之家难道还少么?父亲也是通读史书,莫非不知道功高震主是什么下场?”
“就算当今陛下胸宽四海,不跟霍家计较,那么今后呢?父亲凭什么认为将来的皇帝和大臣能像今天一样?霍家手上掌握的是一支精兵,对于他们来说是一股既诱人又可怕的力量,严守忠义的霍家能在他们手上获得一线生机么?”
其实不用霍云说,这些事霍彦也能够想到,史书上那么多例子在,他现在是霍家家主,涉及到家族的未来他不得不仔细考虑。
看到霍彦冷静了下来,霍云也平复了心情,平静道:“父亲,刚才我已经问过了,对霍家来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不该是霍家人么?”
“只要霍家依然存在,那么今天失去的还能再拿回来,如果拿不回来,那只能说明霍家的后代太没用了,子孙不肖致使家族衰弱的事情在历史也是屡见不鲜吧!父亲认为,那样的霍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这是什么话?”霍彦一瞪眼,“我当然是希望霍家能够一直传下去!”
“可父亲也应该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万载永续的功业,尧、虞、禹、炎,它们哪个不想千秋万代?可最后呢,尘归尘、土归土,大夏也终有一天会走上同样的道路!”霍云这么说道。
霍彦也被同样的情绪感染,带着叹息的口气坐下了身,比起刚才已经平静了很多,“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未来的事还太远,我们只需要想今后的事,”霍云眼睑低垂着,淡淡道:“霍家的功劳已经够大,在西境的影响力也很深了,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霍家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代就会招致灭门之祸!”他没有避讳,霍彦听得眼皮一跳。
“为了长远计,霍家已经是时候该沉寂下来了,这个时机就摆在面前,父亲,决定权都在霍家、在您的手上,请三思!”
霍彦仰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继而又低下头,一副颓然的模样,轻声道:“军队是自先祖开始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的结果,撤销编制对这些将士来说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你也应该知道,他们为了这个国家流过血,现在却这么对他们,让我们如何忍心?!”
“父亲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霍云皱了皱眉,“国家需要他们流血的时候义无反顾,现在国家需要他们解散,他们可以不必再流血,这难道不好么?”
霍彦转过头,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论父亲是什么意思,”霍云却不管这个,毫不动摇道:“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而且只能由霍家来做,霍家的兵权是钦宗皇帝所赐,若是要当今陛下下旨强行剥夺,那就是对祖先不敬,但如果真的有需要,他会的,可是一旦这道旨意下来,那霍家可就不是丢掉军权这么简单了!我的意思,想必父亲也知道吧?”
霍彦虽不如霍云这般了解当今的夏皇,可毕竟也是有这么多年人生阅历的人,皇帝不是圣人,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该有的脾气一样有,如果霍家仍然自称是夏朝的忠臣,那就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思,不仅是当面说出来的,还有暗地里的尤为重要。
“如此说来,”霍彦无力叹道:“霍家是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