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物证在……”彭伟定显得吞吞吐吐,好似在说一件无比为难的事,董文涛心里着急,一边在心里暗骂彭伟定关键时刻靠不住,一边便代替他说了:“欧阳寺卿要物证,当然有,你贿赂彭主簿的一千两银子便是物证!”
“哦?”欧阳政淡淡的应了声,不去看董文涛依旧看着彭伟定:“彭主簿,董御史所言是真的么?你真的收了我一千两银子的贿赂么?”
“这、这个……”彭伟定还是拿不定主意,就偷偷的瞄向了一旁的董文涛,好像是在恳求他的帮助,见彭伟定这副窝囊摸样,董文涛恨不得往他脑瓜子上拍一掌:你怎么那么笨?!无奈之下,董文涛给彭伟定暗暗使了个眼色。
其实他们两个人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早就被皇帝和好些感觉灵敏的大臣发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面露笑意,心情也从刚才的疑惑不解开始向轻松平和转变,其中轩辕纪和徐阶两人则是相互看了一眼,又笑着摇了摇头,而站在另一边的司马韬则是全程都闭着眼睛好像在养神。
彭伟定在得到董文涛的眼神指示之后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结果他的犹犹豫豫换来的是董文涛更加严厉的眼神,好似是在警告他,这下差点没让彭伟定一个哆嗦,他眼神唯唯诺诺的转过了头,还没说话就被皇帝打断了。
“咳咳咳!”皇帝轻声假咳了几声,然后眼底带着微微的严厉看着彭伟定,道:“彭卿,有什么话便直说,若你所言真实不虚,朕定然不会怪罪,反而你检举有功,朕还要好好奖赏于你。”
听到这句话,彭伟定好像放松了不少,口中微微出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又被皇帝一个转折给堵住了,只听他道:“但是,彭卿,你要明白,你所指证的是朝廷命官,若是你所言有假,就不仅仅是污蔑同僚那么简单的了!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真相讲出来,不要有任何欺瞒,董卿,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说的是!”董文涛脸上立刻露出笑意,面对皇帝连连点头,又看似不经意的给了彭伟定一个眼神,像是在催促他赶快说出来。
大臣们也纷纷望过去,只见刚才还有些勇气的彭伟定似乎是因为刚才皇帝的那个转折又变得畏畏缩缩起来,他面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尝试着几次抬头去看皇帝却又很快低了下来,嘴里断断续续的道:“那……那个,臣……臣……”他又“臣”了半天,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这让众臣脸上都出现了微妙的神色。
“彭卿,”皇帝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耐烦,道:“朕和诸位大臣的时间都有限,时值万国朝会、事务纷繁复杂,若非彭卿主动检举,此事又如此重大,朝会早已散去。彭卿,看在你是第一天上朝的份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朕数到三,你还是没有将真相说出来,那就别怪朕了!”刚才还表情温和的皇帝顿时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快说呀!”董文涛真是想不明白,有那么难说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情急之下,他便疾言厉色的催促起来,其他人却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不妥,而董文涛在话一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可谁都没有提他就当做蒙混过关了。
“一!”皇帝已经开始数数了,可彭伟定却还是站在那里犹豫,皇帝一边盯着他的面庞,一边数出一个数:“二!”
“陛、陛下饶命!”就在这个时候,彭伟定猛地抬头望向皇帝,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微臣有罪,求陛下饶命!”
“嗯?”皇帝听彭伟定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第一句却是这个,“饶命?有罪?彭卿是说,你不该接受欧阳寺卿的贿赂?朕已经说过了,你检举有功,这便不算是你的罪,彭卿起来吧!”
董文涛听彭伟定请罪的时候也觉得吃了一惊,他们计划里可没有这个,直到听皇帝说完之后,董文涛才反应过来,真是被他吓了一跳!看来他是因为怕皇帝跟他秋后算账,所以现在才自请罪行。站在他的角度上,他的地位只是一个鸿胪寺主簿,地位低,做这种事很容易会有不安全感,这样想的话他的行为倒是无可厚非。董文涛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看不起这个趴在地上的人。
在场众多大臣中也有大部分都是跟董文涛一样的想法,但除了两个人,一个是司徒王献,他从彭伟定出现的那一刻起便起了疑心,就算是第一次上朝面对皇帝,那样的态度也未免有些太过了,可当时他却没有过于重视,因为他那时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越来越怀疑彭伟定的真实意图了,可他想不通彭伟定想要做什么,直到他向皇帝请罪,王献才突然想通了,那时候他只觉一股寒流从他的心脏流向四肢,原来是这样!
想通的同时,王献的第一反应便是出列说些什么,阻止彭伟定,可是他刚要有所动作便见前面走出了一人,他滞了滞身体定睛一看——正是司马韬!
“司马卿此时出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看到一向不太说话的司马韬这次却主动走了出来,便问道。
“回禀陛下,”司马韬的声音虽然平淡却透着十足的寒意,“依微臣看,彭主簿所说的罪恐怕另有所指,陛下不妨听完之后再让他起来吧!是吧,彭主簿?”他眼神淡淡的看着彭伟定。
被司马韬透着寒芒的眼睛扫过,彭伟定只觉得身体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全身不经意的一哆嗦,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