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大黄城外,牧家军军营。
一位身着黑甲的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大步流星的迈入了军营中最大的那座营帐。
推开幔布,营帐的两侧坐满了与他一般装束的黑甲将士,年纪从二十出头道六旬老人不一而足,但大抵都是周身气息凝练,显然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比拟之辈。
那中年将领对此视而不见,迈着大步便来到营帐中央,朝着首座上那位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身着白衣的男子单膝跪下。
“牧将军免礼,大黄城上的情况如何?”白衣男子见着那中年将领,展颜一笑,如此言道,声线温软,如水如玉。
中年将领唤作牧良,乃是当年老牧王所收的义子,算起来与牧极是同辈。
“是。”牧良闻言站起了身子,他的声音很重,亦有些沉闷,像极了某种钝器敲打在坚石上所发出的闷响。
“末将方才观察了一番,城外的尸骸摆放相比前三日明显的变得参差不齐,想来大黄城中的士卒已经有所疲倦,箭法远不如前几日精准。”
牧良的话方才落下,营帐诸多将领便纷纷脸露喜色。
“将军,是时候攻城了。”当下那位诸人中年纪最长,已近六旬的老将便站起身子,拱手言道。
诸多将士闻言也纷纷面露激动之色。
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久到有人的双鬓从青丝变作了白发,久到孩童足以握起杀人的刀剑;久到每个午夜梦回,他们都会辗转难眠,久到那个故事早已被安享盛世的王孙贵胄遗忘。
但没关系,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们回来了!
......
牧极沉着眸子看了看台下那一张张或稚嫩或长老的脸,他死人一般平静的眸子中泛起些许涟漪。
但最后,他还是在诸人期待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他如是言道。
这话让在场诸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滞。
为什么?这样的疑问不可避免的泛上他们的心头。
“林守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厉害,更何况,大黄城只是我们计划中最开始的一环,我们得保存力量,对付更强的敌人。”牧极缓缓言道,平静的声音里寻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动。他素来便是这样一个男人,理智得近乎无情。
周遭诸人闻言,即使心底有再多的不甘,在这时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男人的判断自跟随他那天起,就从未出现过失误,本能的他们不敢去怀疑男人的命令。
“只是将军...”站起身子的牧良忽的言道:“这四日的佯攻让我们损失了四万大夏的兵马,却为取得丝毫战果。我听闻崔庭那边对此已有诸多不满...将军...”
“我自有分寸。”牧良的好心提醒却被牧极简单的一句话生生打断,男人在那时沉吟了一番,又望向方才进言开战的老者身上,沉声言道:“印老将军今日白日麻烦你带着那一千天狩营的好手再走一趟,试一试大黄城的状况究竟如何。”
印姓老将闻言顿时一喜,他赶忙低头言道:“在下领命!”
......
距离牧极的第一次攻城已经过去了四日光景。
虽然每天夜里的佯攻不断,但除了第一日白天的千余名天狩境强者奇袭,剩余几日的白天都相安无事。
似乎都正如徐寒预料一般,每每想到这一点,诸人都暗暗对那位天策府的少府主心生敬畏。能被夫子看重,果真是有其不凡之处。
这一日徐寒如往常一般,在军营中休息,为晚上的鏖战做好准备。
可他方才躺下不久,城门处便传来了一阵绵长号角声。
来了!
那一刻,徐寒猛地惊醒,他坐起身子,穿戴好方才脱下的衣物,便快步走出了营帐。
而营帐外的诸人也都是纷纷急忙走出各自的营帐,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不必多言,纷纷迈着步子,朝着城门方向赶去。
待到登上城门,入目的便是一地哀嚎的士卒。根本无需询问,徐寒便猜到想来是那些天狩境的强者又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府主!”徐寒正要前去寻到林守与鹿先生等人商议下一步的应对之策,可那被他放在城门上巡视的苏慕安却不知忽的从何处蹿了出来,走到徐寒跟前。
徐寒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他赶忙蹲下身子扶住苏慕安的身子好生看了一番:“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说出这话,心底便是一阵后怕,怎么就那么糊涂将这小孩子扔到了城门上来,也亏得他未有出事,否则徐寒就追悔莫及了。
“没事,府主放心。”苏慕安在面对这满地尸骸的表现却平静得吓人,他摇了摇脑袋,如此说道,倒是有些反过来安慰徐寒的意思。
徐寒也来不及深究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如何能有这般的心性,他朝着身旁的叶红笺使了使脸色,将苏慕安交给了叶红笺,自己则赶忙朝着林守一干人聚集的方向走去。
牧极已经发起了第二次天狩境的奇袭,那么如果他预料无错,第三次恐怕便不会太远了。
正在商议布防之事的诸人见徐寒到来,也纷纷在那时侧头望向这少年,那位之前在阁楼中多有为难的孟铜老将军也在其中,见徐寒到来,或是心底的羞愧作祟,老将军赶忙低下了头。
“徐府主来了。”林守见着徐寒,展颜一笑。
“嗯。”徐寒点了点头,也不做那虚伪的客套话,便直入主题的问道:“将军准备得何如?”
“都已安排妥当,只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