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刘笙到底是有些后悔自己此行的冲动。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第六境离尘境的地步,加上他身为半妖所能爆发出的强大力量,除非仙人亲自出手,否则他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可偏偏这世间存在着太多诡诞之物,那白袍儒生的修为其实并不高,但他所激发的力量却似乎对于半妖有着绝对的克制,以至于只是一个交手,刘笙便被束缚住了身子,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刘笙并不害怕死亡。
自从从蛊林苏醒之后,他活得便有些迷茫。
没有过去,也没有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他曾以为这样的根源是因为他失去的过往,可当徐寒将这一切诉说给他的时候,他却无从适应。
徐寒嘴里讲述的一切着实太过陌生,无论是蛊林中的舍命相护,还是他口中的弟弟妹妹,他都没有半分的印象。他难以在短时间内就接受这一切,所以,他选择了暂时结束这个话题,一来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徐寒所言的一切,二来他也需要全神贯注的去对抗即将到来的大战。
只是却不想,这场所谓的大战,此刻却以这般滑稽的方式荒诞收场。
而从这些儒生行事的风格来看等待着他的必然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想到这里的刘笙不免有些遗憾,他觉得若是可以或许该听那徐寒再多说说关于他过去的事情...哪怕那过去只是徐寒编造的也好...
那股黑色的气息不断的侵蚀着刘笙肉身,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的将他推到了昏死的边缘。
刘笙的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即使死到临头,也没有觉得半分牵挂,这样从里自外空落落的感觉,刘笙说不出好坏,只是有些不甘。
而那时无边的疲倦感袭上心头,刘笙再也无法顶住这股感觉,脑袋一歪,便于那时就要晕倒过去。
铮!
可也就是在此时,他的身后却忽的传来一声高亢的剑鸣。
一道身影犹如神兵天降一般从他的身旁越过,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便直直的向前。
然后一剑自他手中挥出,漫天的剑影相随,狠狠的斩向那道将刘笙束缚住的黑色气息!
二者相碰于那时爆开一道巨大的轰响。
剑意与那黑色气息所掀起的罡风凛冽,撕开了那身影的衣衫露出了其下精壮的身子。
他咬牙切齿,肉身之上开始被那罡风割裂出一道又一道血口,一时间鲜血淋漓。
可他依然没有半分松懈的打算,反倒是眉宇之间的厉色更甚。
那缠绕在他周身的剑影如有实质一般开始不断的朝着他手中那把漆黑色的长剑与那黑气交汇之处轰去。
轰!
轰!
轰!
一阵阵闷响不断响起,那黑气与那时终于有了些许溃败的痕迹。
而刘笙也在那时终于看清,这出手之人赫然便是徐寒!
......
为首的白袍儒生也在那时回过了神来,他的眉头皱起,却不仅是因为徐寒此刻所爆发出来的足以威胁到他们计划的战力,更是因为徐寒的存在,并不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太阴宫号称可推演上下千年,这样的说法当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在内,但是对于他们每一次行事,他们都早已做好了一切谋划,对于可能存在的变数都一一作了应对之法,譬如刘笙超出他修为的战力,他们便寻来克制之法。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显然没有进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这是为何?
太阴宫那门世代相传的《天易》之法,号称即使不破地仙之境的仙人都逃不出算计,为何眼前这少年偏偏不再这算计其中?
想到这里的白袍儒生是又惊又怒,但很快他便没了这样的心思。
“破!”只听那徐寒发出一声怒吼,那道锁住刘笙的黑气便于那时在少年的剑锋下被割裂。
“尔敢!”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搅了局,那白袍儒生当下便是一声怒吼,漫天的黑气于那时再次凝聚,化为一道巨大的手掌,朝着徐寒的面门拍来。
这一掌可谓势大力沉,大有遮天蔽日之相。
可凌空而立的徐寒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滔天的黑气,眸中寒光闪彻。
他当然不能退,他的身后是刘笙,是那个舍命救他的刘笙。
只见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长剑被他凭空一荡,三千道金色剑芒便于那时在他身前如士卒一般一只排开,剑锋一转指向那呼啸而来的巨大手掌。
犹如箭上弦,马提缰。
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呼啸而去。
“带他走。”少年如此说道,语调幽寒,却又坚硬如铁。
然后一道剑光自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长剑之中亮起,虽然已经挣脱黑气的束缚,但依然未有恢复战力的刘笙自觉身子一轻,他便直直的落到了那位甄玥的身旁。
甄玥下意识扶住了虚弱的刘笙,但她亦很快醒悟了过来之前徐寒所言的生路究竟是什么。
“可你呢?”她下意识的抬头问道。
而徐寒却依然在那时转过了身子,再次面向那道呼啸而来,宛如要毁天灭地的巨大手掌。
他破损的衣衫在夜风中扬起,眉宇间的冰冷得好似千载玄冰。
“带他走,或者死。”他头也不回的如此言道,而那在他身前一字排开的金色剑影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决意,一道道高亢的剑鸣豁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