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的声音很是急切与高亢,带着浓郁的愤怒与歇斯底里。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这话说到最后的尾音竟然有些变形,尖细无比,有些像宫中太监的鸭公嗓,又有些像...女子的声音。
而这样称得上明显的变化,却并未引起在场诸人的注意。因为当他那话出口之后,头顶之上便忽的漫下一道滔天的威压。
在那股威压漫下的瞬间,那些围杀着诸人的人形怪物们纷纷身躯一震,竟然在那时停了下来,随后他们望向那威压传来的方向,身子不断的颤抖,竟是在数息之后,跪拜了下来。
那一张张可怖又狰狞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虔诚与敬畏。
这样的变故是在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而理所应当的,劫后余生的诸人,也包括那位被人形怪物们啃食了半身血肉的飞廉妖君,都在那时抬头看向上空,想要弄明白究竟是谁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身形未至,光是自身的威压,便震慑住了这些怪物们。
而也就是在诸人的目光抬起的刹那间,那上方的学海开始翻涌,朝着某一处聚集,在数息之后那浩瀚的学海便被彻底吞噬。随着血海的消失,诸人也终于看清了那处的情形,一道与方子鱼脚下的圆盘如出一辙的事物,正从上方缓缓落下。
诸人极目眺望,想要看清那站立在圆盘之上的数道人影到底是敌是友。
只是这空间终究太暗,而那圆盘的速度又终究太快,以至于以诸人这般于这方世界来说已然称得上是通天的修为,竟然连看清那些人影的模样都做不到。
倒是立于黑色圆盘上的那位被鬼谷子所操控的方子鱼却似有所感,她的眉宇间没了方才的轻松写意,反倒一脸凝重之色的看向那处,眸中隐隐透着不安。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百息的光景之后,直到那黑色圆盘终于缓缓落在了诸人的跟前。
玄儿的瞳孔忽然放大,惊喜与不可思议的神色满上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她朱唇微启,喃喃自语道:“徐...徐寒...”
十九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骇,就连另外两位妖君也都是如此,倒是只有那十八面色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方子鱼侧眸看了诸人一眼,冷笑一声:“你们以为他是谁?你们的救世主吗?你看看他浑身涤荡的气息与我不是如出一辙吗?他早就不是你们心中的那个徐寒,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旧神附身的躯壳。”
“我说过了,这是我与旧神的战争,而对你们这些蝼蚁来说,我们的胜败,只是决定谁才是那个亲手毁灭你们的人罢了。”
这话出口,在场诸人方才因为徐寒的出现而燃起的希望顿时被浇灭了大半,而他们几乎也在第一时刻为了印证方子鱼所言之物,纷纷再次看向那圆盘上的数道身影。
这件徐寒背对着诸人,衣衫漂亮,浑身黑气萦绕,似乎并未察觉到诸人的存在一般。
这显然不是他们熟悉中的徐寒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这无疑印证方子鱼的话,诸人心头最后一丝期望在那时散去——是啊,若是徐寒还是那个徐寒,那为何这么久的时间都不曾来寻他们?那上古旧神的力量如此强大,即使妖君在他们面前也不堪一击,徐寒又如何能够与之匹敌呢?
这样的念头在那时不断在诸人的脑海中升起,他们几乎已经快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时,一个声音却忽的响起。
“堂堂万域星空之主,怎么随便寻到些人就要说上些长篇大论?是曲高和寡还是虚张声势呢?”
诸人一愣,皆知道那声音是由那背对着他们的出的。但由于那语调阴冷无比,一时间他们却也无法判别究竟谁才是这声音真正的主人。
方子鱼闻言回眸看向那方圆盘,嘴角上扬,旁人看不清,但却瞒不住他的眼睛,这说话之人自然是那被帝君附身的徐寒,他将目光落在了那白衣少年的身上,笑道:“曲高和寡如何?虚张声势如何?在下再不济,也将帝君封印在了这方天地数十万年,想一想,亘古以来也应无人能做到在下这般地步了吧?”
“哼,没有监视者那对师徒,就凭你也能封印帝君?你不过是躲在暗处的老鼠,嗅到了腥味便蜂拥而至。大概也是待在暗处太久的缘故,所以走到台面上来时,遇见谁都得自夸自擂几句。想想也是着实可笑啊。”
徐寒冷笑着应道,眸中竟然在那时浮出了阵阵怜悯之色。
而对于活了不知几多年岁的鬼谷子来说,这样的激将法不免有些可笑,鬼谷子自然也有不会理会对方。
“帝君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生灵无谓的口舌之利,你我皆知我们没有共存的可能,与其浪费口舌,倒不如现在便决出一个胜负生死,何如?”方子鱼的眼睛眯了起来,狭长的眼缝中寒芒闪彻。
他很清楚一件事情。
帝君是杀不死徐寒的,那个孩子本就是在帝君的力量下而产生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帝君是心神相连的同一个人。而此刻徐寒的神智一定还处在这具躯体之中,只是被帝君的某些法门所封印。
而只要徐寒还活着,对于鬼谷子来说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鬼谷子此刻降临的身躯所携带的力量不过一成的帝君之力,而帝君却拥有一成半的帝君之力。这些,徐寒闹出那样的变故之后,为了重新让事情回到正轨,在制定新的计划时,鬼谷子们早已一一衡量过了。就像他们不会坐视这个世界在虚空中漂浮下去,让帝君寻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