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经历过激烈的江湖比斗,到了截止的最后一天,天剑之争终也决出了首轮的入选名单。
处理正题之前,总该把细小的变量尽力抹除。纵使明知梅饮雪与天不孤有旧,闻人然亦无放他苟活的打算。经由雪鸦一路追踪,侠肠无医还是遭人找上寻仇。迫于无奈被逼显形的梅饮雪,在与天刀对战不敌之后,终归还是被看清真相的绝情书一刀斩杀。
一名下三流的妒夫,本不值得大书特书。但算上侠肠无医在内,天剑之争竟已有三名初定的参赛者死于非命。纵使六铢衣恪守天命,却亦不禁略怀担心。
不过,天剑认主但看荒神自身意愿。旁人有意干涉也难动其根本。时光匆匆而逝,眨眼已到初轮比斗开始之日。而对天剑之争异常期待的武林人士,为了看热闹亦早早围拢了过来。
末日骄阳、破匣求禅的出现,原未出乎众人所料。明珠求瑕的入场,却令闻人然稍感惊异。直到孤身来此的雨潇潇指明玄离为敌,闻人然方才恍然大悟。
“他们只是欠了点时间……”
虽不明白明珠求瑕何时下了浪眉山,闻人然此时也没闲工夫八卦,数了数天剑岩上所留名姓,骤然生疑:“秋筠、叶小钗、万古长空、九州一剑知、破匣求禅、玄离、凝渊、问剑孤鸣、明珠求瑕、倦收天、哈,末日骄阳……说太岁?”
夜愁雨未死,无债一身轻的不二做,自然不用参与其中。太学主不曾介入天剑之争,夜孽噬影也没有插足的理由。反之孤冷寡言的说太岁意外留名其上,仍是使人格外迷惑。
楚君仪沉吟道:“难道他是为了天罗子而接受了阎王的条件?”
“阎王不可信已是共识。说太岁怎还会替他出战?”
“是否要稍加接触?”
“等第一场结束再说吧。”
夫妻对答间,六铢衣拂尘一扬,天剑岩骤然圣华大作,点出首战名单。奈何首战却是不尽人意。待得金光缓缓消弱,明珠求瑕兀然发觉,此战对手竟是昔日挚友。
万古长空皱眉,问句微含苦涩:“你怎会来此?”
“承情。”
简洁利落的回答,却显不可动摇的意志。纵使是叙旧,亦无过多情绪干扰。明珠求瑕定视着万古长空,犹然十足冷静:“你呢?”
“族人的期望,他的要求。”
“族人,他?做他手中的剑,并不能使你快乐。”
知己之间,默契无须言喻。看出万古长空心中踌躇,明珠求瑕却仅点到为止未做深究,迈动脚步与万古长空擦肩而过,背身撂下一言。
“这一战,吾不会放水。”
“吾……尽力。”
寒暄过后,仍须剑上决胜。见两人陷入沉默,六铢衣抬手再甩拂尘,天外霎降通往未知空间的巨大门扉,在两人面前轰然洞开。目送着两人入内,闻人然不禁发出一声低叹:“醉仔他已经输了。”
二人修为原在伯仲之间。但,没有桃花的死仇存在,万古长空断难痛下狠手。而曾经作为杀手的无缺公子,无疑占到了相当便宜。
心中定见已生,闻人然便无须继续关注胜负,遂与楚君仪走向说太岁所在方位。而在得知是山龙隐秀被赶出天疆的消息之后,闻人然一时竟想不出该说些牧神什么才好。
既做不到斩草除根,又没纳敌为用的心胸,牧神这一境之主着实当得憋屈呐!
默默静立片刻,闻人然想起正题,直接放弃了讨论牧神,肃声追问:“所以,神思与阎王并非一路?”
“无法确认。”
因对神思真实身份有所猜测,说太岁很难形容此刻真实的想法。再则与闻人然并不熟悉,说太岁更不会把自己的底透干净。
了解说太岁为难之处,闻人然也不刨根问底,干脆兜了个圈子:“天剑之争一共有十二人。你想赢到最后,恐怕几率不大。”
“那又如何?”
一贯我行我素,说太岁不为所动,神情坚定:“行动,总是比言语更有说服力。不曾亲身努力过,就挽救不了天罗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阎王故意布下的圈套,让你替他扫清障碍?”
“嗯……”
“如果你取得天剑,神思不会继续拿此要挟你吗?而如果你取不到天剑,他又凭什么兑现你的承诺?”
进退两难的局面,同样是说太岁的顾虑。奈何全无退路,说太岁略作沉默,却亦只能冷淡回话:“他如有所欺骗,吾会用龙刃天锋讨回该得到的报偿。当然,你若有更好的方法,吾愿就此退出天剑之争。”
“更好的方式……”
帮助连看都看不见的天罗子,闻人然一时倒真没什么好的应对法子。汇灵卷再怎样神奇,也不可能无中生有。不过,如果能够说服说太岁,对铲除阎王的计划无疑将有很大帮助。
就在闻人然深思静候之时,天剑岩附近逐渐吵闹了起来。毕竟看不到激烈的搏斗,一众武林人士闲极无聊,自然而然地就开始相互争论起来。
“一群井底之蛙,也敢妄论剑道?”
受阎王之命出战,玄离本人对天剑之争也颇感兴趣。只是平日独爱清净,此时站在吵吵闹闹的武林人士之中,无疑使得森狱的八皇子大为不喜。
蓦然,方才封闭的大门再度打开,一前一后走出两名青年剑者。结局早如预料,观战的末日骄阳愕见万古长空惜败,还是不禁恼从心生。
“败,你怎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