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槐生念曦最后的疑问,缎君衡却未直接解惑,反而在会谈结束差遣其义子黑色十九,领着双子前往苦境的忏罪之墙。
荒凉大地,枯骨无际。萧瑟寒风之中,飘荡着由古至今从未消散的腐败腥臭,隐隐约约更传来无尽怨灵哀嚎,似在控诉奇冤暴行。
而已非是头回来到此地,黑色十九冥冥有感陡然停下脚步,目送着坐在轮椅上的妇女远去,方才引带宸枢姐弟来到罪墙之外:“这就是红潮会离开中阴界半日的原因。”
“用枉死之人血肉砌墙,再以不朽怨力维护串联……十分残酷的手段。”
伸手触碰罪墙,宸枢闭眼当下,鬼哭怨吼环耳不绝,竟是如见死者血肉灵魂拆分惨景:“这些人并非自愿牺牲,难道是?”
若无充分证据,宸枢实不欲说出最为凶恶的猜测。与此相反,槐生念曦却无特别顾虑,偏过头就望着黑色十九问道:“这是天佛原乡做得?”
“……”
黑色十九一言不发。无声的控诉却已等同默认。中阴界若无人有此能力砌铸忏罪之墙,那唯一的可能便只剩下与宙王交易的天佛原乡。
一念想通此关窍,槐生念曦自然而然也就明白,缎君衡让黑色十九带她来此的用意,遂道:“有一个问题,我还不能理解。替中阴界解决红潮,究竟是宙王提出的条件,抑或天之佛主动要求?”
“宙王以此交易封印天厉半身,天佛遂引红潮入苦境。至于忏罪之墙谁人所造,我并不知情。”
“唔,多谢你的告知,此事我和弟弟会再继续查证,在有最终答案之前,你们可以放心地把魔皇残魂保存在我这里。”
虽然眼前证据确凿,神秀亦不会只听缎君衡一面之词。但知对方担忧为何,银发少女便先做出充分的承诺,接着才警告道:“当然,如果你们只是骗人,协议就会自动作废。”
“吾明白。”
黑色十九心头为之一宽,随后即将缎君衡的嘱咐,当面全盘托出,“另外,义父让我转告,天之厉半身被太素之剑等几重封印禁锢。除非天之佛主动拔起剑封,外人纵能解除其他术阵,短期内也难撼动太素之剑。”
“所以天之厉暂时无法脱困?”
“不错。”
“有劳了。”
该彻查的都已有了答案,姐弟也不想再往中阴界。黑色十九见状取出一块通界令交给宸枢,私下恳求两句便独自回转中阴界。
不过,忏罪之墙因再无红潮袭扰,近来仿佛怨念更盛。槐生念曦并未急着离开,观察片刻突然语气低落地说道:“此地冤魂不入轮回,除非怨气化消,否则永远难以解脱。他们没有一个是自愿牺牲呢。”
“那,二姐准备怎样做?”
“天佛原乡不可信任,还是先把魔皇残魂交给爹好了。”
当初约定在二重林碰面,槐生念曦与宸枢也不愿继续留在亡灵死地,准备妥当便走上另外一段路程。只是数日奔波,闯入重重迷雾,踏进世外隐居之后,双子第一眼见到的景象,却是分外令人错愕。
“天吶,为什么他们会聚在一起喝酒?爹什么都没做吗?”
没有打得死去活来,没有撕得惊天动地。两名陌生的男子和悟剑声推杯换盏。一者褐发银杉眼罩半遮面孔冷漠饮酒,一者紫发卷烫朝天骂骂咧咧,与金小侠相处得和乐融融,丝毫不见讨债者该有的觉悟。
不明就里,更不知两人身份,宸枢静立少顷,不大肯定地猜测道:“……或许是意气相投?”
“意、气、相、投?”
一字一字咬牙说出,槐生念曦分明不信。而在此时,沙罗已经主动快步走出迎客,却在看到两个陌生人的当口,不由稍微愣了一愣:“两位客人是?”
“宸枢、槐生念曦,闻人然的子女。”
“咦,你们就是秀心姐姐的弟弟与妹妹?”
多年未见,沙罗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粉紫秀发梳理整齐披落。未施粉黛的脸孔分外娇嫩。一双遗传自妖后的丹凤眼,并无多少媚意,犹如过往单纯澄澈,一眼望去令人如沐春风。
“是啊。”
槐生念曦素来不怕生人,十分自来熟地握住沙罗手腕,直往一旁无人树下坐落。亦步亦趋跟在沙罗身后的黑衣剑少,见状眉头一挑不知作何想法,竟默默站在后方抢着回答问题。
“沙罗姐姐,我爹他没有来吗?”
“没有。他在离开邪尊道来二重林的途中被人喊走了。”
“呃……那黑衣他们有替你讨回公道吗?”
“不争气,烦!”
尖高怪异的腔调,光是听着就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连连被黑衣剑少打断问询,银发少女不禁有些郁闷。沙罗闻言却是歉意一笑,赶忙劝道:“那只是误会而已,哥哥你就不用再找小侠麻烦了啦。”
“可是……唉,臭味相投,是我看错人!”
黑衣剑少尚不甘心,侧身一看紫燄魔少与银羽风少根本已经忘却了来此的任务,也只能自叹识人不清。
说起来,也是闻人然想太轻松。合格的妹控不仅是不允许妹妹被欺负,同样也意味着黑衣剑少会对沙罗百依百顺。就算是怒气冲冲而来,被沙罗软语哀求几句,黑衣剑少自然就耳根一软,放弃了找悟剑声的麻烦。
“你们太没用了。”
不过,因为宸枢被耍的缘故,槐生念曦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磨拳擦掌走到悟剑声面前,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东西还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