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乍生疑窦,闻人然随即付诸行动。只是刚刚才从天阎魔城出来,此刻匆匆折身回返难免处于谈判被动。
因此,闻人然脚下不停再往庄严净土,竟是将魔皇残魂转交给蕴果谛魂。
“施主所言,是想由我出面与他化阐提交涉?”
“嗯。但在那之前,魔皇残魂被我交给地藏圣者的消息,恐怕会很快传遍有心人之耳目。而我有一事也必须恳求大师,绝不可将此物上交佛乡。”
“佛乡,为何?”
“庄严净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师随我一行。”
上回还因玉菩提拉近彼此距离,蕴果谛魂实难预见闻人然此刻竟对佛乡产生如此偏见。
不过,心知光靠言辞难以说服面前佛者,闻人然干脆决定由宸枢引路,直接带着蕴果谛魂去往罪途。
荒凉风沙狂乱飞卷,难遮惊心怵目之景入目。埋葬的历史已成无法抹灭的罪证,蕴果谛魂一眼照见忏罪之墙,如遭晴天霹雳呆立当场,初始不可置信,倏转满眶涩然:“逆转法门,怎会是……”
“是谁?”
“吾须亲自查证。”
无法相信天之佛会做出如此举动,蕴果谛魂阖目半晌,终归长长一叹。但闻地藏圣者之语,闻人然察其谨慎决然,虽犹不愿承认,却已大致有数,皱眉问道:“以万千冤魂血肉筑墙,残忍近乎魔道。再如何具有苦衷,恐怕也难以开脱。”
“只因筑成忏罪之墙,自愿牺牲难以奏效。可以怨灵血肉之骨行此之举,着实有伤天理人和。”
强抑内心痛怒,蕴果谛魂镇定己心,望着闻人然开口说道:“吾明白施主顾虑。不论是魔皇抑或忏罪之墙,佛乡最终都会给出交代,以正佛门视听,偿罪芸芸众生。可是如今,离太荒神决开启,只余最后七日。届时圣魔再无顾忌,相互攻伐将趋惨烈。吾作为此阵擘画者,目前仍须将精力集中,还请宽限一段时日。”
“无妨。红潮之祸覆灭,也不急于一时。”
蕴果谛魂尚须彻查前因后果。闻人然亦不强求,转口反问:“太荒神决头两战的人选是?”
“前两战天时未知,皆以试探为主。海蟾尊曾向吾通报,他嘱意之人选,乃是奉皇靝与集境代表。”
“喔,这样嘛。那我就先预祝明峦旗开得胜了。”
蕴果谛魂满面沉郁之色,显见是欲去往天佛原乡求证真相。而一听集境率先出战,闻人然登时另生想法,留予地藏圣者独处思考,静静退出庄严净土。
七日时间,天阎魔城可以做很多事情。调回隳魔大军,便属重中之重。
但在向闻人然承诺不将魔皇残魂上交佛乡后,蕴果谛魂已主动派人交涉。甫听闻魔皇之魂辗转落入地藏圣者之手,他化阐提虽觉不妙,仍旧保持冷静,一方面加紧搜集朱翼三魂,一方面派人与一灯禅谈判,最后约定在前三战结束交换御神风。
光阴瞬逝,眨眼天时已至。龠胜明峦与天阎魔城两处,突见结界耸天分割内外。圣方参战人选最后一人,却是姗姗来迟,险险错过封闭之期。
“浮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fēng_liú啊。此地山水景色甚佳,可惜、可惜……”
丝毫不见旁人不耐之色,香独秀漫不经心环视全场,口中点评不绝,“在此圣洁之地,行征战之事,有辱斯文啊。”
“你迟到了。”
“呀,让你们列队相迎,真是过意不去。”
口道歉疚之词,香独秀面上分明却是理所应当,抬手扇了扇热风,道:“还没开始么,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海蟾尊,你是认真的吗?”
最后一名同伴,竟表现得如此荒腔走板。靖沧浪素来谨言慎行,更将太荒神决当做重中之重,见状不由提出置疑。
“他是否有此能耐,你们何不亲自一试?”
似不偏袒任何一方,海蟾尊袖手旁观。而见禄主甚为笃定,靖沧浪心思一动,立即仔细观察起香独秀,片刻后心中暗道:“此人虽行径乖张,一举一动却不见丝毫破绽,的确是上乘高手……”
“嗯,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并不在意旁人打量,香独秀低头嗅了嗅腋下,忽地眉心紧蹙道:“风尘仆仆,满身汗味,难怪惹人侧目。如果还有时间,我得先洗浴更衣,这样实在很不爽快。”
“……”
不论是靖沧浪抑或净无幻,场间众人涵养俱佳,自不会当面斥责,唯有低头保持沉默。
熟料,骤见六人一言不发,香独秀反当对方尽皆默认,竟把龠圣明峦当作芜圆,来去如风消失在众人眼中。
“多谢诸位体谅,吾去去就来。”
“禄主……”
不想香独秀全不配合,奉皇靝顿时眼露难色。一旁为御神风而来的乐行词,见状却莞尔笑道:“集境派出这样一名高手,真不知是帮忙,还是给咱们添麻烦。”
“罢。此人如此惫懒,第一战恐怕指望不上。”
深邃之眼闪过一丝诡彩,海蟾尊仍若成竹在胸,不见半点气馁:“不论如何,明峦背后乃是苍生,太荒神决绝不可败。香独秀的人选,就暂由乐行词替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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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才五个人,六圣护还有一名人选是谁?”
战启匆匆,明峦群山之外,更是阴云密布。壁立通天的奇异结界,象征三战连胜之前,外人无可搅局。
耳闻闻人然之问,素还真语无停顿,直接作答: